生死麵前,心念電轉,薛湛最終把心一橫,想出一個他都覺得難為的辦法,但事到如今已然別無他法,唯有冒險為之。
在越王阮芸衣的墮魂曲完全催動之時,隻見得薛湛額間銀痕和九霄流雲戟同時亮起,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而再次出現時便在身前幾丈之前,僅僅一個瞬間,便再次消失,來來回回多次,現身皆是一瞬,不接近阮芸衣,亦不遠離。
他的法子,便是用覆天訣和九霄流雲戟配合後消失的空擋,逃過阮芸衣那無孔不入擋無可擋的墮魂曲,若他功力修為撐得住,便可做到永遠的消失,且能伺機反擊。
他不敢再次出現在阮芸衣的身前,因他若出現,必被阮芸衣墮魂曲所傷,甚至送命。
這般來回消失再出現,足足十三次時,薛湛再出現的那一個瞬間,已是嘴角抹血,顯然修為耗費巨大,以至於受了內傷,若長久下去,隻怕自己便會油盡燈枯,力竭而亡。
而返觀阮芸衣,雖額頭有汗臉色煞白,但比起薛湛卻好了太多。
下一次銀芒再現之時,薛湛在立刻消失的同時,卻將手中九霄流雲戟拋出,直刺向阮芸衣,而他自己卻再次消失在銀芒裏。
阮芸衣目中顯有驚色,不料薛湛亦是絕頂聰明,看出他已然耗費太多修為來奏這墮魂曲,是以在同樣快支撐不住的此時,卡著消失的時間,全力擲出九霄流雲戟。
阮芸衣眼看那九霄流雲戟便要刺到身前,若不抵擋,必然被擊個正著,若出手抵擋,墮魂曲便停,那便等於前功盡棄......他有足夠的信心能夠比薛湛撐得久,不曾想薛湛來了這麼一手。
計較之下,自然性命重要,阮芸衣一邊吹奏墮魂曲最後幾個音符,一邊收攝功力,運功去擋九霄流雲戟,可便在此時,隻見得一道白光從天而降,於阮芸衣身前不遠處,彙聚成一麵水晶般的鏡子,正是那道門誅心鏡!
誅心鏡爆發出一圈白光,蕩得阮芸衣功力盡散,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阮芸衣哪裏還有力量去擋九霄流雲戟,這瞬間的變化有多快?那墮魂曲最後的旋律都還沒有在夜空之中落下......
眼看九霄流雲戟就要穿透阮芸衣的胸膛,薛湛消失的身影亦於這一刻出現,見得此時情形,立刻抬手運功,想要將九霄流雲戟收回來,可這一切發生的太過於突然,不過幾個呼吸,他還能聽到那未散的墮魂曲,又哪能瞬間收得住九霄流雲戟?全力施為之下,亦隻是令九霄流雲戟偏了方向,本該刺穿阮芸衣胸膛,卻斜刺過了阮芸衣的右腿,倒插在阮芸衣身後的地上。
阮芸衣右腿登時鮮血淋漓,衣袍盡紅,一晃跪於地上,臉色慘白滿臉皆汗,大口喘氣,抬頭看向薛湛,目光中滿是憂慮和愧疚。
薛湛最初還理解不了阮芸衣眼中的愧疚,可當他理解的時候,已經再也沒有時間去思索......誰曾想那墮魂曲的威力如斯,最後幾個音符仍是功力為散盡,薛湛隻覺思維一滯,便再無感覺!
阮芸衣見得薛湛救了自己性命,卻反被自己的墮魂曲所傷,心頭哪能不愧疚?掙紮著便想站起,忽聞得一縹緲女聲道:“小王爺,我若是你,便省些力氣,接下來的路很長,多些力氣走,總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阮芸衣立刻循著聲音看去,隻見得那麵鏡子中,一人緩緩走出,白色衣袍,水晶麵具......
直到此刻他才反應過來,那麵鏡子,乃是已經失去蹤影多年的道門玉尊一脈至寶,道門誅心鏡!
麵具人走到倒下的薛湛身旁,低頭看了看,又換年輕男子聲音道:“我想殺了你們,因你們若安然無恙的活著,來日必阻我大事!可我又不想殺你們,因你們若活著,來日必助我成事。”
阮芸衣並未見過此人,但亦感覺得到,此人之可怕,遠遠超過他一生所見,皺眉肅道:“你是誰?”
麵具人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側著頭看他,許久之後,用一個中年男子聲音道:“累麼?為了所謂妙音穀傳承,嶺南萬民福祉。”
他不待阮芸衣回答,又換了個輕快女子聲音道:“是了,既然我不知該不該殺你們,那便看你們的運氣吧!有的時候,這個世間最為公平,唯有命運。”
言罷,隻見得那道門誅心鏡大亮,光芒將薛湛,阮芸衣,還有麵具人一同覆蓋,而光芒消散之時,依舊站在原地的,卻隻有麵具人一個。
她抬手脫下麵具,露出本來美麗的麵貌,不是那拜火琉璃,又是何人?
她抬頭望著夜空,目光深深,聲音縹緲道:“真的有命運麼?那命運的盡頭,我又是成是敗?”
她機關算盡,詭局蔓延天下,至今沒人知曉她的身份,複國複仇,是否能成?她不能確定,或許沒人可以確定。
神都掌握不了命運,那世間又有誰能預料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