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真?何為幻?
當那攜帶無匹威勢的煞如來法相壓下,罹恨心中不由自主的浮出這個問題。
煞如來功以剛猛凶煞之名傳世,不滅和尚以此鎮魔伏妖無數,此番情形,佛尊法相臨空而下,已然殘破不堪的樓船絕不可抵禦。
卻不料,世事無常,多有奇異!
罹恨不願赴死,卻無力抗拒,唯有眼睜睜的看著法相當頭砸落,本以為此番絕無活理,卻不料佛尊壓下,卻並未傷他分毫,亦未傷樓船分毫。
來勢洶洶的煞如來功,竟穿透了罹恨的身體。
待他從震撼疑惑中回神,極目看去,隻見得樓船依舊......
他仍是站在船樓艙口,便如他方才踏入船樓。本已在他與薛湛打鬥中倒塌的船樓完好無損,燈火通明。
此處,便如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般。
艙內,罹恨身前不遠處,薛湛扶著九霄流雲戟顫抖佇立,嘴角血跡仍新,臉色煞白如紙,亦在喘息中用滿滿皆是疑惑的目光看著罹恨。
方才一番殊死拚鬥,斑駁痕跡哪裏有?
罹恨亦用疑惑不解之目光看著薛湛,此時這位少將軍邪氣不再,雖虛弱不堪,但眉目間英氣不減,與方才狂傲邪魅之態,判若兩人。
此情此景,究竟何解?
不但樓船仍在,就連一身傷勢,亦是蕩然無存。罹恨與薛湛二人此時身上全無外傷,哪有打鬥痕跡?就如並未動過手一般。
最為離奇之處,亦是如此,二人身上全無外傷,但內傷卻頗重,便是運功行氣,亦會靜脈肺腑生疼。
罹恨暗道:“這卻是怎的一回事?就如方才一番打鬥,從未發生過一般!”
他本就猜測,有可能無意中進入了煉魂心典中的惑魂之陣,但此時細細想來,又並非如此。他精通煉魂心典,熟知惑魂之陣,若是被困於此陣,他方才已龍骨布鎮魂之圖,便早已破了幻夢之境。
可若非惑魂之陣,又是怎樣的奇功異術,竟讓人清清醒醒的走入幻夢而不自知?
有念及此,他猛地回頭看去,隻見船艙門口不遠處的甲板之上,一九尺明鏡懸空而立,鏡麵非銅,而是一種閃爍著幽幽藍光的奇異水晶,鏡身非鐵,而是一種血玉般詭異的奇異石料。
“道門誅心鏡!”罹恨心神皆顫,委實太過震驚。
道門誅心鏡乃是一麵失蹤了三百年的絕世寶物,曾被道門蜀山神城茅山龍骨道棲霞觀收藏,從不敢讓其現於世人麵前。
“難怪如此!如今天下各門各派之功法,能惑人心魂者,煉魂心典自當居首位。可論起幻夢之境的布置,煉魂心典卻比不過道門誅心鏡。難怪我破不得幻境,難怪我將幻境之中傷勢亦帶進了現實之中......嗬嗬,問心訣,誅心鏡,名不虛傳!”罹恨心中感歎不已,見得比鏡,已是豁然開朗。
他竟是從踏入這樓船的那一刻開始,就走進了誅心鏡中的幻夢之境。
自春秋戰國始,老子立德門,經千年光陰洗禮,發展至今,道門已成中土傳揚最廣,最為鼎盛的宗教門派。但道門並非一統,其中脈絡分支,比之大黑天魔門四脈,還要錯綜複雜。
天師道,太一道,陰陽道,崇明道,茅山道......數不勝數,皆有其傳世經典,雖殊途同歸,卻道法自成。
西漢褚遂良罷黜百家,作為秦朝國教的道家,便於蜀山立神城,約束門人信徒,避朝野洗禮天地之鋒芒,已逍遙無為之心立世,免受了池魚之殃。其後年月中,道門便已蜀山神城為聖地,逐漸發揚光大,經魏晉複興,成為中土正道之巨擘。
蜀山神城乃是道門各脈之聖地,亦是道門立世之根本。為秉道門本心,蜀山神城奉有道玉二尊為領袖,千年以來,從未變過。
道尊一位,千年來皆由道門各脈有德者居之,乃是入世之尊,執掌道門之立世教條,約束各脈門人。
而玉尊一位,乃是出世之尊。玉尊不理凡塵,不幹俗世,唯有一個使命,便是參悟道門至高心法問心訣,看管不世異寶,誅心鏡!
問心訣是什麼?罹恨所知不詳,師尊曾言,這普天之下,萬般功法,諸般神話,皆出昆侖。魔門至高心法煉魂心典與陰陽印訣,紫薇不傳奇功九龍真氣與大羅天罡,道門九字真訣與覆天功法,皆源於昆侖一脈風雨圖錄和聚魂陣圖!
唯有這道門這問心訣,並非如此。
罹恨師尊曾言,傳聞中問心訣並非功法,傳說中上古有神為解開這片天地的最大疑惑,耗盡心神,窮盡修為,最終亦不得解,唯有將這些疑惑與功法記錄,成問心之訣,留後人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