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一陣急促的馬達轟鳴聲,劃破了大山的寧靜;一道刺眼的燈光,穿透了山村的夜色;一輛破舊的三輪摩托,來到胡家河村村口停了下來!
輾轉兩天兩夜的胡四炮,除了在火車那個小插曲,還算順利的抵達了目的地。雖然有些疲憊,但回到了闊別八年的家鄉,他精神一振,身手敏捷地從三輪摩托的簡易車廂裏跳下來,取下行禮,付完錢,趁著夜色,向村子深處走去。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摩托車的轟鳴在胡四炮的身後再次嘶吼起來,沿著崎嶇的山路蹦蹦跳跳地朝著果嶺鄉開去。
胡四炮,這個當了八年炮兵,立了一次二等功、五次三等功,受到過十多次嘉獎的優秀戰士,曾經被魯豫軍區某海岸團團長稱為“鋼鐵戰士”的他,回來了。帶著一身的榮光和過硬的軍事本領,更帶著無限的遺憾,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故鄉——秦西省紫康縣果嶺鄉胡家河村。
此時,正直初夏,本該是部隊訓練最緊張的時間,是他在訓練場上揮灑汗水,指揮全班戰士操炮訓練、大展身手的時候。
卻因為去年底的一次軍事大比武,在最後一項五公裏武裝越野公路對抗比武中,因為幫助競爭對手躲避突然失去控製的農用車,被撞斷了左腳踝。這次意外,他用自己受傷救下了比武場上的戰友。可是,他不但失去了他第八次問鼎年終軍事比武第一名的頭銜,而且還住進了人民解放軍第四八四醫院。
因此,這名從當兵第三個月起,就被譽為某海岸團“鋼鐵戰士”的革命軍人,雖然獲得了軍旅生涯的第六次立功,但卻不得不告別無比熱愛的軍營,提幹成為一名軍官的人生夢想也隨之破滅。
五次提幹,五次失敗的結局,也成了他心中最大的遺憾。
1999年年底,世紀之交,十六歲懷揣綠色夢想步入軍營,如今2007年春夏之交,已經二十四歲的他帶著遺憾重回故土,這8年他把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奉獻給了軍營。現在退伍返鄉,即將開啟新的人生。未來會怎樣,暫時還是一片迷茫。
胡家河村位於秦嶺--巴山深處,是個坐落秦西省與川渝省交界的小山村,300多戶人家,分布成三個片區,也就是三個自然村,由西向東、由低向東,散落在大山北坡山。最西頭是下胡家,中間是大胡家,最東頭則是東胡家。
四炮家就在最東頭的東胡家,而且是最東端的一戶人家。
懷著異樣的心情重返故裏的他,已經沒有了前三次探親時的渴望和激動,曆經磨練,心性成熟的他,此刻異常平靜。因為這一次回來可能就要與深山為伴、與田地為伍,將成為一位地道的山民,守望家園;或將成為一名打工仔,為生存四處奔波。但無論如何,常回家看看已不再是奢望,不像在部隊兩三年回不了一趟家,即使回一趟也呆不上幾天。家離他已經不再遙遠,家就在村子的盡頭,他就要成為這個家的主人。
在朦朧的月色下,四炮背著背包,右肩挎著一個大旅行包,左手提著一個小手提袋,這就是他當兵八年,全部的家當,當然還有一筆退伍安家費和他在部隊積攢下來的一點存款,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也有十來萬,說起來不多,但在年人均收入才幾千塊的山村,也算是大款了吧。雖然左腳踝裏的鋼釘已經取出,但多少還是留下了一點後遺症,走起路還是有一點點拐。本來他還可以在四八四醫院再住一段時間,但生性憨厚質樸的他,不想給部隊添太多麻煩,就強烈要求出院,辦理完退伍手續,就踏上了歸途。部隊首長還積極征求他意見,戰友們也都催促他,是不是評個二等殘疾,作為殘疾軍人退伍,將來還能領點救濟,幹點買賣還能得到政府的照顧。他卻邁開腿跑上幾步,笑著對戰友們說:你們看俺這不是好好的嗎?評啥殘,不用!這樣回家照樣能幹活,不怕!真正讓他呆不下去的,還是他怕閑著,用他的話說,就是閑著就渾身難受、不自在,不如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揮汗如雨那樣酣暢淋漓。
沿著村裏的沙土路,四炮高一腳、低一腳向家裏走去。
雖然才剛剛過了晚上九點,但對山裏來說,大都已經關上了院門、熄了燈,開始休息,村裏顯得格外寂靜。
四炮的腳步聲,不時引來“汪汪汪”的犬吠聲,但沒大會就停了。隻當是對歸來遊子的歡迎吧,四炮心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