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對方步步緊逼,我隻能施以反擊。這種腦電波層次的高手對決,失敗者很容易變成思維一片空白的深度白癡。
“啪”的一聲,我的雙掌同時拍中了她的頭頂百會穴,內力猶如長江大河一般從掌心吐出,鼓噪進入她的全身經絡。這已經是最“善意”的反擊,我隻想控製她的身體動作,而不觸及對方的思想和精神,看在麥爺的麵子上,總是不肯弄傷她。
“你終於……能告訴我了。”她的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但刹那間給了我更加震撼的感覺,那種古怪到極點的笑,仿佛一隻攫取到獵物的山魈。憑心而論,她是一個五官並不難看的女孩子,雖然膚色黝黑,總算屬於埃及本地女孩子中的佼佼者,可惜我手邊沒有相機,無法將她的笑容拍攝下來。
一股寒氣利刃般撕裂了我的綿綿內力,從她的百會穴上直躥起來,一分為二,插入我的掌心,而後沿雙臂倒灌過來。
我主動手下留情,她卻全然不顧,一點都不領情。
“龍象女,可以住手了吧?”我二次提氣,更為強勁的內力衝出丹田,彙集在胸口膻中穴上,準備以逸待勞地狙擊對方的隱含殺招。
一個聲音猝然響起來:“鷹、鷹?你在哪裏?你在哪裏……”那是一個女孩子的低泣聲,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冷馨!是冷馨!”我的心境頓時擾亂得一塌糊塗,膻中穴裏的內力軟綿綿地散了。
“冷馨。”我喃喃低語。
“我在哪裏?你們都看不到我嗎?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仍舊是冷馨的聲音,惶急而驚懼。
她的聲音就響在我耳邊,但大廳裏空蕩蕩的,除了麥爺和龍象女,再沒有第四個人了。
“轟隆、轟隆、轟隆……”連續的沉悶爆炸聲響個不停,我看到幽暗深邃的天空中,有一顆巨大的星體正四分五裂地飛散開來,五顏六色的火焰比地球上最美麗的煙花還有絢麗幾百倍。
寒氣衝破我的雙肩,撲到我頸下琵琶骨位置,霍的一旋,重新合二為一,奔向喉結。
“不破不立,大破大立,天下萬事,破而後立--”十六個字在我腦海裏倏的浮現出來,同時丹田、膻中、百會、泥丸、玉枕五處穴道爆發出五條灼熱的氣流,翻騰奔湧著切入對方攻擊過來的寒氣之中。
“嘭”的一聲,龍象女的身子猶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直撞在鱷魚標本旁邊的牆上。我收不住自己的掌力,滿地的塵土都被掌風激蕩起來,呼啦一聲飛向屋頂,然後四散開來紛紛揚揚地飄落。
“冷馨,冷馨--”我躍起來,顧不得擦拭嘴角的血絲,縱聲大叫,回聲與揚塵雜亂地混合在一起。
龍象女落地時,長發胡亂地纏在身上,狼狽的樣子像一隻作繭自縛的春蠶。
我撲過去抓住她的長袍衣領,逼視著她的眼睛:“你聽到了嗎?一個女孩子在叫我,她在叫我,你聽到了嗎?”
冷馨的聲音出現這一怪異現象是在龍象女發動強力的“讀心術”之際,毫無疑問,龍象女一定知道些什麼。
“兵人……你也是兵……兵人,對不對?哈哈,我們或許是同類……”她在開心地大笑,嘴角跟我一樣沁出血絲來。
我也希望自己是毫無痛感的“兵人”,那樣的話,再聽到冷馨的聲音就不會心痛了,但我做不到。
“我不是,你也不是。”我放開她。
“我是,我一定是。”她慢慢起身,舔了舔嘴角的血,露出極為滿意的表情,“我感覺不不到血的腥味,腦子裏隻有問號,一個連著一個,一直排列到天上去。”
我知道她不可能是“兵人”,因為退出江湖之前,我就曾在組織中擔任過一段“兵人部隊”的建設工作。五角大樓派來的醫學天才們通過縝密的科學演算,早就界定了不可更改的“兵人”鐵律--“接受試驗者必須是年滿三十六歲的男性士兵,身高在一百七十五厘米的正負五毫米誤差之內”。
龍象女是女性,根本通不過篩選的第一關。
“你在我思想裏讀到了什麼?有沒有一份關於‘戰神’的資料?”她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古怪,其實也難怪如此,隻有大異於普通民眾的怪人,才有可能成長為優異的降頭師,年輕時代的麥爺也是這樣。
我搖搖頭,冷馨的聲音令我幾乎發瘋,其它什麼都顧不上了。
“你也出現了幻覺,是不是?”她揮手整理著自己的長發,忽而停住手,掂著一綹金發,入神地凝視著。
“那是幻覺嗎?”我仰麵自問。冷馨失蹤以來,我從沒出現過任何與她有關的幻聽,剛剛是第一次。相由心生,幻隨心動,假如那些真的是幻覺,為什麼我會在思想意識裏認為冷馨是被困在某個陌生的地方呢?
她說“你們都看不見我”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處在一個單麵透明的環境裏,能夠看到別人,別人卻無法察覺她--“鬼魂?亡靈?”我猛然打了個寒噤,這種假設場景與巫師們常說的無形靈魂非常吻合。
“我要出去透透氣。”我向龍象女禮貌地點點頭,胸膛裏一陣一陣泛著燥熱,額頭和臉頰也燙得厲害。
“不行,大降頭師正在全力運功與冥蠶交流思想,我們不能打破這間屋子裏的能量平衡,否則他的能量就會被冥蠶吸走,非死即傷。”她對那綹頭發的態度萬分珍重,頭也不抬地回答我。
冥蠶出自雪山,是降頭師領域最珍貴的寶貝之一,據說每一隻都能在降頭師的血肉飼養下達到與人類息息相通的地步。歸根結底,降頭師修煉頂級降頭術時,無一例外要借助自然界生物的靈性,假如豢養的是冥蠶一級的高明生物,必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隻能在窗前調勻呼吸,盡力克製自己的煩躁情緒。任何事情都是關己則亂,其實以我平時的定力,絕不至於情緒失控。
太陽西斜,窗外的貧民窟安安靜靜的,看不到一個人影。這個時段的窮人們都湧入開羅的老城區去了,他們會使用一切手段從外地遊客身上賺錢,來換取一頓盡量豐富的晚餐。
“白離就快到了,希薇的傷、冷馨的下落……”我的思想又開始混亂起來,因為到達王冠大廈後發生的怪事再次打亂了自己的計劃。看起來麥爺是在進行一項非常重要的修煉過程,假如連這座大樓都不能出去的話,怎麼替希薇祛毒?
龍象女也走到窗前來,伸手拂動著紗簾:“我們有心靈感應,何不再聯手一次,看看能否各遂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