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又聽一個聲音喊道:“方才不是瞧見張公子了麼?定是他指使那惡漢來的,難怪一聲不吭,原來是預謀好的。哼,你捧師晴晴大夥管不著,但叫人前來砸場子,未免下作了點。”
張白沒想到連自己都扯了進去。偏偏自己今晚來了,那老鴇不至於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應該是另有其人。若是以前,不管那些人出言如何惡毒,張白都是懶得理會,否則便是稱了他人之意。當眼下卻是非常時期,事關極樂閣能否順利的變成湘天堂,相當重要。若因為此事失了顧客,實在不是張白所願見到的。當下走到窗前,道:“冤枉冤枉,實屬冤枉。”
那老鴇一瞧張白竟出現在魏大人跟楊大人定下的暖閣裏,瞬時慌了,立馬道:“奴家也相信張公子作風正派,不是那種卑鄙之人。”張白謝道:“還是貝老板了解張白,不勝感謝。”
這時又聽那聲音道:“哼,貝老板為人和氣,不想你跌麵子,你莫要當真了。”尋聲望去,隻見西首樓上一人,正看著自己,正是說話那人。那人邊上坐著一名華服少年,相貌英俊,竟是蘇弦。張白心道:這小子色心太強,哪裏有美女,哪裏就有他,不比我張白,乃是正人君子,不為美色所動。
張白看了蘇弦一眼,故作不屑之態,道:“哪裏的話,張某今日前來,正是為韓淑清姑娘捧場的。”
恰在此時,楊保湘又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道:“不錯,張公子的為人,楊某再清楚不過,兄台莫要汙蔑張公子了。”楊保湘平時胡鬧歸胡鬧,但卻很聽其父楊協的話。楊協不僅叫他不要跟張白作對,而且命他必要之時,定要助張白一臂之力。
楊保湘最後那句“兄台莫要汙蔑張公子了”,聽起來平平常常,但他同時眼色一變,盯著那人,一股惡霸的威勢,那人立時不敢再言。
楊協聽到楊保湘開口,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背脊上冷汗直冒,還好楊保湘沒說什麼入不得耳的話,他總算放鬆下來。魏忠不時自斟自飲,已然喝了一壺見底,道:“張公子盛名之下,難免有人妒忌,出言中傷,如今既肯出手,魏某可有好戲看了。”複又對楊協道:“楊大人雖是文官,令公子卻是虎目生威,倒有了武將的勢頭。”
楊協笑道:“叫魏大人取笑了。”
蘇弦跟楊保湘之間,之前雖被張白挑撥了,但事後蘇弦解釋一番,兩人關係即便大不如從前,也還算和睦。此時楊保湘突然倒戈相向,叫他摸不著頭腦,當即道:“原來是楊公子,不妨過來喝幾杯。”剛好他那桌上還有兩個空位,楊保湘也不客氣,當下坐了過去。見楊保湘也不像是跟自己作對的樣子,蘇弦愈發迷糊了。
場上眾人聽張白自詡是來捧場的,立時哄然道:“既然張公子不是來搗亂的,那便評評韓小姐的曲子,看看張公子能否當得韓小姐的知音!”張白先前在極樂閣的光輝事跡已然傳開,雖然都怕張白真又贏得韓淑清芳心,但如今瞧來,也隻有張白有些可能了,一時滿場期待。
那薛公子問了問邊上的手下:“那張公子是什麼來頭?”手下搖了搖頭,道:“小的去年在星沙的時候,並未聽過此人。”薛公子輕蔑道:“回頭打聽一下,一年未至星沙,變化果真不小。”望了一眼張白,自言自語道:“怪模怪樣,想必不是什麼好東西。”
張白心道:誒,民心不可違啊,可苦了我了。折扇輕搖,搖頭晃腦的,瞧來也像個讀書人。眾人見張白似有什麼高見的樣子,立時不出聲了,有的是真想聽聽張白到底說什麼,有的確實鐵了心,不管張白怎麼說,也要將他抨的一無是處。
韓淑清也沒料到張白也在,那晚敗給師晴晴,她也並不灰心,隻因在她看來,自己是敗給了張白。師晴晴雖才技容貌,都不見得在她之下,但倉促之間,定不是她對手。見張白要評她的琴技樂曲,韓淑清本來是準備回房了,此時竟也饒有興致的看著張白,眼波流轉,道:“願聽張公子指點。”
韓淑清瞧上去也對張白態度不錯,又是一個的噱頭,眾人越發迫不及待。
張白朗聲道:“十麵埋伏!”往韓淑清走了幾步。
眾人不解:好端端的,怎麼說個十麵埋伏。還未及想,張白又走了幾步,道:“春江花月夜!”再行幾步,已然距離韓淑清不過十步之遙。
韓淑清微笑道:“這時為淑清的曲子取的名字麼?”台下一片噓聲,“有話快說,用不著你取名字”,“好端端的,有屁別憋著”,“張公子好樣的!”
張白渾然不顧,隻對韓淑清道:“韓小姐,先不管在下是不是你的知音,但有一點確信無疑,聽了韓小姐的曲子,張某心裏好歡喜,你便是我的知音。進屋一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