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傻子才會和他們那樣的人為伍。”阿幸不屑地說,仍舊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我也相信幾位。”駕駛員權藤先生說道,往下壓了壓從未摘掉的大蓋帽,沒再說更多。
“對不起。”三島上來則即是道歉。“我沒能及時反駁他們,我、我甚至還有懷疑過……”
“沒關係。”林君大度地說,手尖反轉,露出了一點點灰白。“他們說的對,我確實不是保安員。”
“哎?”
六人臉上一片訝異,緊盯著林君手裏那罕見的陶瓷手術刀。
“但那幾個人,我可以發誓絕對不是我殺的。要是看過這個你們還能相信我的話,歡迎。”說話間,林君的指尖停了下來,並突然破開空氣。潔淨無暇的陶瓷刀整個在幽光中顯露,刀刃似乎不夠搶眼,卻在沉靜中好像能將氣流也一並斬斷。
“請問那個……真的是故人的遺物嗎?”宮川慎重地問。
“……嗯。”林君最終點了下頭。“很重要的人。”
忽然,阿明猛烈地搖了搖頭,並大聲吼道,“相信就是相信!就是這樣!”
被嚇了一跳的林君微微發愣,緊接著又豪氣大笑,笑得六位善良的幸存者滿頭霧水。
“哎呀呀,你和書上不太一樣嘛,還挺不錯的。”林君一把攬過阿明,把胳膊壓在他的肩膀上,根本不管他羽絨服上的汙物。
“什、什麼?”阿明完全沒搞清林君的話。
“他的意思是,謝謝你們。”藏人以他一貫溫柔的笑容替林君回答了。
事已至此,那麼……這回的主題僅有一個任務,眼前的六人恐怕就是係統送給邊境人的保底分數了吧。所以接下來,要做的事,不應該是氣急敗壞的討個說法或毀滅,而是盡可能的挽留。
六位幸存者比想象中的還要堅強,隻是這種樂觀沒有延續太久。
巡視整層,撬開置物櫃,翻遍站務人員休息室、站長室,盡管早已知曉,也有所覺悟,但離近一看,現實還是很殘酷的。拉開那些抽屜,髒兮兮的餅幹渣,散得到處都是的零錢,一疊疊嶄新的文件,便簽紙,應有盡有。可是就是連一顆完整的糖果都找不到。
當真是被逼上了絕路,讓他們自生自滅。
直覺從天堂般的便利店前落入了地獄。眼前隻有尚可利用卻腹中空空以至於光是脫水時才越去越勤快的衛生間,以及,坍塌到不成樣子的停車場。不,話也不能這麼說,記得才從手扶電梯的地下通道爬上來時,還有把脫離地下水漫金山危機的檢票口層當作天堂呢……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阿明捂著嘰裏咕嚕亂叫的肚子,心中不止一次地質問自己,當時選擇相信林君他們是否是一時衝動的耍帥所至?但就在這時,湊在臉前不遠處某樣東西飄香四溢地將他的魂招了回來。
“呃,喂,請問,”阿明慌裏慌張地叫道,驚愕地高舉著手裏的東西。“這是哪來的啊?”
“嗯?”藏人轉目,盯著那塊新鮮的蘋果派沉默半晌,堆著笑容反問,“在下才要問你呢,這是哪來的?”
“她、她給的啊!”阿明指向白龍,後者一下發覺,抬頭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滿麵無知與無辜,但手下卻又給了三島一塊兒。
“這是?”三島也吃驚不已。
“白……龍啊……”藏人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隻剩尷尬的微笑泛濫在臉上。
“我餓了。”白龍咀嚼著蘋果派,別開頭不去看藏人。
“管他哪兒來的呢。”林君也在忙著進食,含糊不清地岔開話題,“有吃的不就行了,總比餓著強啊。”
“哈哈哈!就是說啊!”阿明激動地大笑道,“唉,這兒居然有這麼好的吃的啊!那些家夥要知道了鐵定後悔死了!”
“可是……小姑娘,這到底是哪來的?”宮川老先生謹慎地看著分給自己的那份,遲遲不肯下口。
蘋果的清香充斥在口中,甜而不膩的味道……米娜想起來了,這是她曾經強力推薦給某個甜食黨的--
“這是他喜歡的那種?”米娜麵帶微笑地問道,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笑。
“就是他留下的,不是重新拿的。”白龍仿佛刻意強調。
“誰的?”阿明不解地問道。
“一個……死去的朋友。”哼,真是跟死了沒區別。米娜幹脆這麼說道,不免有些氣他。卻不想,她這話讓幾位原班幸存者的臉陡然變了色。
“這是……”阿明咕嚕一聲囫圇著咽下了嘴裏那口。“死人堆裏挖出來的?”
“啊,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米娜急忙擺擺手,賠笑道,“我是說,那個人他以前很喜歡吃這種派啦。”
“就是死人堆裏挖出來的,不吃扔了。”白龍冷淡地打斷了米娜的話。
“呃……”阿明怯怯地別過頭,和其他幾人對看一眼,老實了下來,但那看似酥軟可愛的蘋果派在口中卻怎麼都嚼不出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