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玫瑰(2 / 3)

一年又一年,很多年過去了,妻子為我生了一個女兒,漸漸地,我開始淡忘了她,我以為那真的是一場夢。

那一年,我結束了玩具店,轉行賣CD,生意很好,就在那一天晚上,我正準備關門,忽然門口有人問。“是你嗎?”

那一刻,我全身冰冷,是的,我聽出了她的聲音,那聲音,曾經在無數個夜裏,在我耳邊回響,在我夢中縈繞。那是她的聲音,我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她又問了一句,“是你嗎?”

我緩緩回過頭來,她穿著一件米色長絨大衣,脖子上圍了一塊淡紅色圍巾,怯怯地站在門口,真的是她,她長高了,更顯得亭亭玉立。

見到我,她笑了。“你還沒老,越來越英俊了!”

我露出勉強的笑容,“你也長高了,也更漂亮了。”我猜當時我的笑容一定很難看,因為當時我並不想笑,而是想哭。

“這是你的店?”她已經走了進來,很隨意地看著。

我恢複了平靜,點頭道:“對,剛開張不久,你這些年過得好麼?”

她望著我,笑著道:“嗯,我去了北京進修,現在回來了,找了你好幾個月了,終於讓我找著了。沒想到你就在這裏開店,我總在街上找,早知道,一天就可以找到你的。”

我隻顧點頭,不知說什麼好,再看到她,有些激動,也有些茫然。

“你就會點頭,怎麼不說話呢?”她的微笑那麼迷人,晶亮的眸子裏閃著誘人的光芒。

“我離開了三、四年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呢?”她露出淺淺的笑容,伸手在一個神奇寶貝的模型上拍了一下。

我搬了一張椅子,道:“你坐,你吃了晚飯沒有?”我岔開話題,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她笑道:“別不回答啊,你剛才聽見我叫你時的表情,證明你沒有忘了我,對不對?”

我從桌上拿起了煙,點燃吸了一口,我無法否認,於是默然點頭。“你回來後做什麼工作呢?還是仍在念書?”

她向我伸出手指,我把煙遞給她,她很熟練地點著了。“我沒有找工作,也沒念書,家裏給我安排了我沒去,我現在在一個朋友開的俱樂部掛了個行政助理的虛銜,每月領薪水,並不用上班。”

這時,門外有一個中年男子領著孩子進了店,我趕緊站了起來,“對不起,我們已經下班了,請您改日再來。”

打發走顧客,我穿上外套,“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馨文,我叫楊馨文。”她見我穿上外套,也站起身來。“你對你的客人下逐客令,莫非也要對我下逐客令麼?”她笑著把煙丟進了煙灰缸。

我也笑了,“我隻是不想別人打斷我們的談話,我們去外麵走一走吧!”她欣然點頭。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但我不知去哪裏,我和她並排走著,交談著當年在街上相遇的趣事,她說,當年的我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拒絕了與她見麵,拒絕了留下電話,但是不知道是否因為我的拒絕而讓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笑道:“當年的我有什麼特別呢?”

她看著我,我知道她在看著我,她忽然歎了一口氣,我驚訝地道:“小小年紀唉聲歎氣做什麼?”

她低下頭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追求我的人很多,但我都不喜歡,我心裏一直以來,隻有你。”她忽然煩躁起來,聲音也大起來。

“我心裏很煩,很多人都比你年輕,比你帥,比你有錢,但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我本來可以在北京有很好的發展,但我心裏,放不下你,我說過,一定會再遇到你的,你還記得麼?所以我就來了,可是你是個有婦之夫,我怎麼辦呢?而且,你又不在意我...”她忽然哭起來,我一下子想起當年她在商業街上扁著嘴要哭的樣子,我呆住了,我停住了腳步,看著她,我還在回味她剛才說的話,那種震撼的感覺,就如同當街被人砸了一棒子。

我喃喃道:“你是在排練麼?”我不相信她說的話,這太不可思議了。這是在拍電視還是在做夢?

她忽然憤怒地嚷道:“混蛋,我不是在演戲!”

街上的行人紛紛回頭駐足觀看,我顧不得尷尬,伸開雙臂,她忽然撲入我懷中,我將她抱在懷裏,我發覺自己的眼睛也模糊了。我輕輕地在她耳邊道:“你說的是真的?”

她見我認真的樣子,破涕為笑,道:“真的傻子,我不是在演戲,我發誓,我愛你!”

我被她最後的三個字嚇呆了,她那三個字說得很大聲,我感覺天旋地轉,周圍整條街的人都在看著我們,她也意識到了,羞紅了臉,拉著我就跑。

漫無目的地奔跑,風吹醒了我昏漲的頭腦,不知到了何處,正好有一個巴士站,一輛巴士到站了,我們沒有多想,上了車。

車上的人很多,她一直望著我,生怕我會忽然逃掉似的,我卻一直凝視著窗外,不敢去看她。我們都沒有說話,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開心,也不知道車會開往何處,一站接著一站,車上的乘客越來越少。

她忽然問我,“我們這是去哪裏?”我象是從夢中驚醒,往車窗外看去,我叫道:“我們下一站下車,再往前就是鄉下了。”

她笑道:“我們真傻!”

下了車,這裏是郊區的一個工業區,黑燈瞎火看不到一個人影,她似乎毫不在意,拉著我的手,象個快樂的小姑娘,一路笑著往回走。

我很少說話,都是她在說,忽然間,我覺得這條路很長,我默默地看著她,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秀氣高挺的鼻子,粉妝玉琢,無可挑剔。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我想起了若蘭和女兒,在那一霎那,我覺得我走的每一步都是在犯罪,我憑什麼背著妻子和一個才見過兩次的女孩談情說愛呢?

走了很久,她說她累了,我們找了個地方坐下,她挽著我的胳膊,靠在我身上,一股香風隱約而來。

“你一路都不說話,你在想什麼?”她問道。

我笑道:“我在想,一會兒會不會有人來打劫,要是有人劫色,我就把你貢獻出去。”

她“哼”了一聲,嗔道:“要是那個打劫的人是個同性戀呢?”

我皺了皺眉,笑道:“那你可要幫我啊!不過,打劫的人並不一定都是男的吧!”

調侃了一陣,她忽然說道:“你知道麼?這麼多年來,我覺得坐在你身邊才有安全感,真的有一種船兒在海上漂流了很久,終於找到了可以靠岸的地方。更象是這麼久都懸著的一塊巨石,現在可以放下似的。也許我們上輩子就是情侶吧,你說呢?”她抬頭望著我。

我不知所措,聽到她的表白,我既是驚喜,又是愧疚,我歎了口氣,眼睛望著遠處,道:“馨文,謝謝你,我很感動,可是,你知道的,我已經...”

我尚未說完,她冰涼的手已經封住了我的嘴,她倔強地看著我,“不許你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