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揣摩正常的戰術之道已非易事,要想判定瘋子的思維,則猶如登天。這時他心裏非常清楚,這個哈爾維克心裏一定是個極度的狂熱份子,隻是平時的警長身份壓製了他的好戰細胞,科蘭中校搖著腦袋想。
哈爾維克,你這個混蛋……他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叛亂分子已經衝入了銀行大廳,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氣緊張得似乎快要凝固。隨後,又是一聲高過一聲,在暴雨中彙成一片邪惡萬狀的尖叫聲:快……去金庫!
科蘭中校的心硬了起來,這夥叛軍的破壞力太大了,明天他們就有可能占領整座城市;他不可能坐以待斃,他要做困獸之鬥,甚至不惜同歸於盡,引爆安放在銀行地下的炸藥,一個將要失去生命的人是不會顧忌太多的。
有人再也沉不住氣了,人們擠在一起湧了過來,接連衝過數道防禦工事。科蘭中校暴怒起來。間不容發之際,他一把拽過身邊一個士兵手中的貝雷塔R7衝鋒槍,邊拉動槍栓邊怒吼起來:“開火!狙擊手,把那些移動目標給我打掉……”他手中的衝鋒槍緊跟著發出一陣清脆的點射聲。
士兵們舉槍瞄準了陷入狂亂的人群,一連串的排射之後,空中飛過槍彈的白煙,跑在前麵的人們被爆炸的彈片擊中,紛紛倒在地上,但是更多的人繼續從後麵衝上來。
叛軍的機槍手們發出了持續不斷的火力,圍在樓前的沙包工事被打得塵土飛揚,軍方的射手被壓在工事裏不敢抬頭。大樓裏爆豆般地槍聲不絕於耳,手雷短促的爆炸聲,中彈者的慘叫聲,交織成一片……
一個陸軍參謀麵色發白地大聲喊道:“中校,叛亂者們衝進來了。”科蘭中校不為所動,神色冷峻地發出命令:“死守最後陣營,凡逃離者,一律就地槍斃。”
然而,科蘭中校的話音剛落,一片劇烈的震動,和激烈的槍聲從近處的甬道傳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引爆炸藥,陸軍指揮部的整個防禦體係便土崩瓦解了,二十分鍾後,大樓裏的槍聲便沉寂下來,聖保羅銀行被全部占領。
當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被抬出銀行大樓時,哈爾維克四下環顧,似乎還是難以想像自己所立之處在不久前剛發生的慘劇。他默默地望著眼前的劫後慘相,心裏升起一股難言的成就感。那種瘋狂的濫殺無辜,那種事先毫無征兆的暴行,總是讓他覺得興奮異常。
沒有人詳細統計傷亡的數據,但據估計叛軍中大約有一百七十人喪生,其中十八個是警察,三十個國民警衛隊的成員,剩下的則是一些普通市民。另外有三十四個隊員和幾十個市民遭槍擊受傷,其中不少人傷勢嚴重。除此之外,有的平民被飛濺的玻璃碎片劃傷,更多的人在撞擊跌倒中受傷。不過,這在哈爾維克看來都算不了什麼,以往那種業餘的小打小鬧往往成不了什麼氣候,他暗忖著,那些人說的沒錯,我才是真正的領導者。
經過了一場槍擊的現場,到處散落著燃燒的汽車零件、大理石碎塊、玻璃碎片、斑斑血跡和士兵殘缺不全的肢體,被掀下路麵的卡車在雨水中不時冒出濃濃的黑煙。
在一個拐角處,哈爾維克看到了科蘭中校的屍體,在震驚之餘也生出幾分敬佩,他久久地注視著那張已無生氣的臉,心想在這時期,任何一處細小的失誤都可能導致可悲的下場,可惜了。科蘭中校的前胸被衝鋒槍打成了蜂窩狀,但一直到死都怒目圓睜,一手緊握著貝雷塔牌FS型手槍,另一隻手握著一顆沒來得及掀動保險栓的手雷。
這對誰來說都是一杯苦酒,因為在災難麵前沒有真正的勝利者。
突然間,哈爾維克感到精疲力竭,剛才勝利者的興奮感蕩然無存。他站起身歎了口氣,切實感到自己的重荷歲月。他知道目前麵臨的威脅並非來自貪婪的市民或是怪癖瘋狂的暴力狂。不管將來的對手究竟是誰,在那些隱藏著的危險麵前必須隨時保持準確的判斷力。
銀行大樓被占領後,軍械庫也被打開。叛軍首領哈爾維克毫不遲疑地發出一連串命令,對所有執有武器的士兵實施包圍,強行繳械。在叛亂分子的重新布防下,銀行大樓從大門到主樓用沙包堆起了五道防線。沙包上威風凜凜地架起一排排機槍,銀行主樓的頂上也架起了重機槍和無後座力炮。這裏有充足的糧食和彈藥,先進的通訊係統,還有這個軍隊所屬裝甲步兵的數十輛L3輕型裝甲車。
叛軍的實力大增,沒有什麼東西能阻止他們發動最後的攻擊,是的,大塊頭的安瓦爾·哈爾維克現在就是這個城市的管理人。
這場城市武裝爭奪戰的消息迅速傳遍城市,讓所有人震驚。而市區的街道上卻一反常態地沉默著,沒有任何燥動的跡象,但嗅覺敏感的哈爾維克感到,這可能是暴風雨來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