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聽到了?”丹尼爾看著他問。
神父抬頭盯著他的臉,確信丹尼爾並沒有現出驚鄂的表情。“對不起,你說什麼?”
“您肯定聽到了,不是嗎?”丹尼爾鎮定異常,手指向地穴。
神父點了點頭。“那是什麼聲音?”
“盡管我跟您一樣對那裏一無所知,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這裏肯定不是什麼地獄入口。”丹尼爾大聲說,顯得格外興奮。話音未落,已經提著夜燈,深吸一口氣,一弓身鑽入了地下。瞬間,地穴被夜燈照亮,裏麵傳出丹尼爾轉動身體的聲音。
神父獨自站在那裏,望著風雨中的夜色。他知道他這時候如果就此罷手盡快離開,用不了十五分鍾就可以回到溫暖的床上。然而,他等了將近七年就是要等這樣一個機會,知難而返自是可以全身而退,但這卻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神父惴惴不安地感到自己似乎將要穿越到另一個世界,步入一個虛幻的境地。在這種夜的氛圍中,他猶如做夢一般。他遲疑了一下,隨後一躍,也跟著跳了下去。
神父的腳瞬間踩上了根根濕軟粘滑的物體,緊接著站立不穩,跌落在地穴裏,隨後被丹尼爾拉了一把,手扶著牆壁站了起來。他努力使自己的眼睛慢慢適應黑暗,四周的物體漸漸變得清晰而具體,展現在他麵前……他猛地發現腳下泥濘的地麵上竟是幾具朽爛的人類枯骨。
神父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由得向後退去,脊背碰在了冰涼的石牆上。頭頂上的碎石塵土紛紛落下的聲音回蕩在空中。
“喔!小心些神父,”丹尼爾輕叫道。
空氣中充滿了發黴和腐爛的味道,丹尼爾燃起一盞小油燈,丹尼爾用右手高舉著。地穴常年封閉,極易產生有害的毒氣。丹尼爾的小油燈不僅可以照明,還可以測量地穴中的氧氣。
神父畢竟久經戰場,隻一會兒就定下神來,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條封閉的甬道中,這裏象是通往某地的入口,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甬道裏麵似乎有陣陣流動著的空氣。
油燈的光線僅能照到三碼以外,燈光所及的地方全是灰暗的石牆和金屬的管線。神父的眼睛停留在左邊幾碼遠頭頂上的大型通風口,昏暗的光線可以照到那裏的頂壁上撕裂了幾個大洞。
神父緊跟著暗吃一驚:甬道石牆表麵上映出一片片的四指抓痕,深入牆麵,而撕裂的大洞剛好比成年人的身體大了一圈。莫非那些體型龐大、動作奇快的狂犬是從這些洞口躥出地麵的?他皺起了眉頭,暗想。然而,它們究竟來自何處?也許在甬道盡頭的黑暗中,它們正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想到此,神父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隨後,克勞德神父蹲下身子,仔細驗看著地上的枯骨。在角落處又發現了另外兩具屍骸,與前麵看到的枯骨一樣,慘白的骨架被油燈光映得發亮,卻仍舊保持著垂死前掙紮的姿勢,這使得它們的樣子更顯得令人恐怖。神父低頭盯著它們,似乎在努力想象它們生前的樣子。
丹尼爾並沒回頭,繼續向前探路,似乎對那些令人恐懼的屍骸無動於衷。
“您可能已經注意到,這些骸骨全部都疊壓在入口的地方。”丹尼爾言道:“顯然這些人死前是為了逃命,他們的姿勢幾乎朝同一個方向。”
神父吃驚地緊跟著他。“他們是被害死的?”
“是的。但這裏麵發生過什麼,沒人能知道,就連您也被蒙在鼓裏。意外發生後,裏麵的人一定立即做出了反應,但發現地下入口的門被封住了。透過門,他們大聲喊,但沒人應答,因為地麵上的人也被感染了。最後,他們等來的是死亡。但讓人奇怪的是他們身上並沒有衣服,要知道,即使屍體化為白骨,衣服也會保留下來的。除非……”
“除非,他們死的時候根本沒穿衣服”。神父接著說道。
“您說得沒錯,七年前發生在這裏的那次意外一定很突然。可是,就算當時死者的身體赤裸,死去以後由於過度的腐爛屍體會呈現出黑色,肌肉塌陷,皮膚風幹,頭發也會脫落,可是這些白骨身上卻連半點皮肉都沒有。要知道,經過七、八年時間不會讓一具屍體腐爛得什麼都不剩的。”
“可是,結果呢?”神父盯著丹尼爾疑惑眼睛。
“結果我卻找到了這個。”丹尼爾伸手入懷,掏出了一樣東西交到神父手裏。“我在其它骸骨身上發現的!”
落入神父手中的是一枚沉甸甸的橢圓形徽章:抹去泥垢,徽章的四角帶有放射狀的星光條紋,中間是納粹的金鷹,四周鏤刻了一圈文字。神父認出,這是一枚二戰時期納粹的金質戰傷勳章。
神父想起了可怖的屍骸,猛地停了腳步抓住了丹尼爾的胳膊:“其它骸骨?在哪裏?”
丹尼爾停了一下,朝前方甬道遠處指去,“在前邊的鐵門那裏”。
神父詫異地抬起頭順著丹尼爾的手指望去,前方黑茫茫的一片。他在開玩笑,神父想。但當他繼續往前走時,神父隱約看清了更遠一點兒的東西。在幾碼開外的甬道裏,一道厚重的打開的防火鐵門旁,一具屍骸橫臥在地麵上,頭深埋在牆邊,手臂和腿卻向外張開,姿勢古怪。
“這裏發生過火災,他是被煙熏死的,”丹尼爾隨後指了指神父手中的橢圓形徽章,又開始往前走。“你可能已經明白,這代表什麼——死亡的人裏有黨衛軍,他們根本來不及逃走。”
他真是個瘋子,克勞德神父心中疑惑。他緊走兩步,高大的身軀幾乎貼在丹尼爾的身上,最後衝著丹尼爾點點頭。
“你早就進來過,對嗎?”神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