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丹尼爾低下頭,不再說話。
克勞德神父先從鐵桶中放出一些清水,把丹尼爾的胳博用清水洗淨,然後取下一節枯枝用布纏繞好,塞在丹尼爾嘴裏,命令他使勁地咬住。沒等丹尼爾反應過來,燒紅的刀子已經貼在他的傷口上,隨著絲絲的聲響冒起一股輕煙,發散出皮肉焦灼的味道。
盡管丹尼爾拚命忍耐,最後還是發出了一聲悶哼,昏厥過去。
裏奧幫神父把青澀的草汁調成粘稠的液體,塗到傷口上,再將燒成灰的枯草細細地研成黑色的粉末。最後從神父的胸衣上撕下一塊幹淨的布包紮好。
他們在丹尼爾昏迷時,用同樣的方法處理了他背部的傷。
“如果用草藥效果會更好,可以減輕疼痛。這是蘇聯人的作法,盡管有些野蠻,但效果卻比醫生治得要好。”神父抬起頭,臉上掠過一絲陰雲,“隻是——”
“隻是什麼?”
對於裏奧的追問,克勞德神父卻欲言又止,不做回答。這更加深了裏奧心中的疑惑,一種似有似無的恐懼,湧上心頭。神父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
“那麼,我會死的嗎?”從昏迷中醒來的丹尼爾問道。
“啊!”神父一驚說。“很快我們就可以出去,你會沒事的。”
丹尼爾轉頭看向四周:“可我們隻能暫時躲在這兒,哪兒也去不了,不過這正好可以讓你有足夠的時間來告訴我教堂地下藏著什麼。”他突然抓起了神父放在一旁的步槍,把槍瞄向神父。“告訴我,你是誰?”
“我被你所說的惡靈抓傷,我也會變成它們,然後很快死去!對嗎?”丹尼爾說著話疼得汗流滿麵,“說出你的秘密!”他說到最後已經氣力不支,槍在手裏顯得有些過分沉重。
神父變得沉默不語。突然,他扶起了丹尼爾已經下垂的槍口,用標準的德語衝他喊出幾句什麼。裏奧越發地迷茫,抬起眼睛盯著丹尼爾。
“他說,這個秘密已經埋藏在他心裏。他請求我殺了他。”
克勞德神父許久才從剛才的失態中解脫出來,理智又回複到了他眼中。裏奧站起身,扶住了他的肩膀,凝視著他,似乎要從他的雙眼裏看穿心靈,“克勞德先生,請您說出來吧!這關係到我們的未來,”他喉頭停頓了一下,“甚至......千萬人的生死。”
神父頹然地坐在了沙地上,在他靈魂深處依然有揮之不去的記憶,或許隻有述說才是最好的解脫辦法。
“好的,先生們,我會說出所有的秘密。”閃亮的近視鏡片折射出他那又灰眼睛裏的混濁。“讓我們烤一烤火,吃一點東西,好嗎?”
神父用樹枝穿起鐵皮罐頭裏的牛肉,放到了火上,隨著“呲呲啦啦”滴落火上的肉汁,空氣裏漸漸漫散著使人垂涎的肉香。望著劈啪作響的篝火,此時他又在和內心深處的邪惡抗爭,那是一股把他無法逃避的力量,使他想起曾經的戰場——他年輕時的世界。
那片死亡森林,他想起來了,感到肌肉也繃緊了。
痛苦的記憶總是像暴風雨一樣衝擊著他的思想……眼前的火苗仿佛在燒灼他的內心,那些被火焰噴射器點燃的房屋,死屍、惡靈所散發出的臭味,無望的哭泣和隆隆作響瘋狂咆哮的戰車,還有發自地底的拍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