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翔反駁道:“難道崔相你這就不是挑撥聖上與雅王父子之情麼?再者,若不是雅王殿下早有防備,被李繼遠襲營得手,那雅王也難逃厄運,請問雅王有必要冒這麼大險,挑撥是非麼?”
崔胤被連連問得啞口無言。
李軒見李曄已有少許相信,連忙道:“兒臣原也不肯相信,但種種跡象卻對太子極為不利。”
李曄略為沉吟,敬翔接著道:“若是太子收到此處發出的急報,隻要按兵穩守長安,隻等聖上噩耗,那時再興兵出城,打出為陛下報仇、為雅王報仇的旗號,便可名正言順的登極大寶。”
李曄聞言,倒吸一口冷氣。
“若是更保險的,此刻便出兵與李繼遠前後夾擊我等,定局之後再尋思個借口掩飾一番即可。”敬翔眼中射出冷光,令李曄看著不寒而栗。
“臣以為太子殿下斷然不會有此不忠不孝之舉。”裴樞出列道,“聖上不妨下旨,要太子隻身來見。若是太子孤身前來,便可解除太子嫌疑。”
“事到如今,也就隻有如此了。”李曄無奈,將目光投向李軒:“三郎定要全力平定李繼遠造亂,哼,若是真與太子有關,朕定不輕饒。”
李繼遠沒想到大軍距離皇家狩獵大營還有五裏地,便遇到如此強烈的阻擊,令他更沒想到的是,阻擋在他大軍麵前的,會是不曾在戰場上失手過的玄幽軍團。按照他的設想,此時匆忙來阻擊的他,隻能是無能的皇家護衛,而皇家護衛在他招募來的這些亡命之徒組成的勁旅麵前,應該是一擊即潰才是。如今的情形卻有些出乎李繼遠的意料,對方的陣形、射弩,完全是他想像中那支隻會追逐走獸的唐軍不該有的。傳入他耳中的,卻是自己軍隊裏慘嚎的叫聲,而敵方卻能躲在黑暗之中,精確的用勁弩狙殺自己的人馬。
管威高踞馬背,指揮著部下對來襲之敵進行無情的狙殺,漫天弩箭飛向敵陣,猝不及防的敵軍從第一個士兵被飛來的勁弩擊殺之刻起,混亂便開始蔓延。
管威冷笑著下令三營四營快速繞到敵軍兩側,正麵發射弩箭的部隊,逐漸減少發射,準備對即將崩潰的敵軍最後一擊。
兩側的號角相繼響起,表示兩支玄幽軍戰士已經到位,證明阻敵的玄幽戰士射出最後一論弩箭,快速而熟練的收起弩弓,抽出橫刀,吹響號角響應,開始朝混亂的敵陣殺去。抽出的橫刀一齊嗡鳴,隻要敵人的鮮血,才能滿足它們。
李繼遠的部下心中那根緊繃的弦,在玄幽軍團的號角鳴聲中徹底崩裂。他們原本都是通往西域路上燒殺搶掠的強盜,號稱隻拜金錢不懼死的亡命之徒。李繼遠招募他們便花費了大量的金錢,而且向他們宣稱,他們將遇到的所謂軍隊,都和他們以往劫掠的商隊護衛沒什麼區別。而在今晚,一與對方交手,便有一股死亡的氣息一直縈繞在他們的心頭,死死壓住他們原本囂張的氣焰。在聽到號角聲過後,他們徹底的陷入絕望,從沒如此貼近的感覺到死亡正在朝他們一步一步邁近。
這群真正的烏合之眾,有的陷入瘋狂,發狂的舉刀衝向黑暗,卻往往撞在正高速奔襲而來的玄幽戰士的刀口之上,鋒利的刀鋒,在飛本的戰馬帶動下,將發狂撲上前的敵軍劈成兩半,或刀鋒抹過敵軍的咽喉,將頭顱砍飛,高高拋起。
有的幹脆倒在地上裝死,隻可惜,很不幸,他遇到了在戰場上從不留活口的玄幽軍團,每靠近一副倒在地上的軀體,玄幽戰士們都會順手補上致命的一刀,不論是真死假死,都無法逃避過相同的命運。
李曄的聖旨被傳令人星夜帶回長安,李裕接到消息時,正是玄幽軍團廝殺最激烈的時候。李裕慌張失措的召集幕僚到東宮,其中也包括了太子師張文蔚。李裕原知李繼遠有私下招募軍隊,但也隻想依靠他這支力量來抗衡李軒在軍事上帶來的威望,卻不想這李繼遠竟然想直接給他父皇一刀。雖然如此做對他是十分有利,況且李軒也在那裏,若是李繼遠順手給李軒一刀,那這個世界就又安靜了。可如今從李曄傳來的消息看,他們非但沒有遭到李繼遠的威脅,而且是十分有把握將李繼遠的襲擊擊潰。
和太子同道的朝臣們半夜也不得不趕往東宮,商議對策。太子少師張文蔚、東宮文書參讚李濤、吏部尚書陸扆、太保致仕趙崇陸續趕至。
張文蔚見李裕陰沉著臉,一言不發,便帶頭道:“諸位,此次是東宮最大的危機,稍有不慎,你我可都前途莫測。諸位不妨提提計策,已應對此次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