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入內,到德陽公主前行見長輩禮。德陽公主略施粉黛,從容高貴,不失皇家氣派。德陽連忙招呼李軒坐下。待小婢上茶,吹散茶麵的熱氣,輕抿一口,道:“聽說皇侄兒最近任了京兆府尹,怎麼有空來拜訪你的皇姑?”
“久不來探望皇姑,確實是侄兒的不是。”李軒笑道,“其實那京兆府尹也沒什麼事可忙的,今早巡視西市,見到有個西域商人在賣些小玩意,挑了個來送與姑母。”說著,李軒掏出一把梳子奉上。那是一把象牙削雕而出的梳子,潔白無垠,上麵更刻有濃鬱西域風采的刻畫,顯得精致而又神秘。
德陽接過牙梳,笑得合不攏嘴,道:“侄兒怎得這般客氣了。”
李軒笑嘻嘻道:“其實侄兒心中一直掛念皇姑,怎奈平時應酬頻繁,一直沒時間來和皇姑敘敘姑侄之情,今日是特地來賠禮的。”
“哦。”德陽閃過一絲疑色,將牙梳置於旁邊的幾台之上,道:“侄兒此次前來,有事盡管隻說。?”她知道李軒前來必定有事,否則平時一直沒有什麼聯係的李軒突然會來她駙馬府向她獻殷勤。
李軒壓低聲音道:“皇姑此處可否說話?”
德陽公主傲然,自負道:“這駙馬府豈是隨便讓人可窺竊。”
李軒道:“駙馬與梁王朱全忠關係如何?”
德陽舉杯至口邊,頓了頓,喝口清茶,蔑笑道:“沒你和朱公子走得近。若論關係,還不如你和他們關係好,隻是生意有些交代罷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生意上的從不沾手。”
李軒亦喝口茶,道:“那姑母認為梁王其人如何?”
德陽淡淡道:“國賊而已。”
“既然是國賊,據侄兒所知,駙馬楊家的生意……,嘿嘿,隻會助其竊國而已。”李軒也報以蔑笑。
“說過了,生意上的本公主從不插手,且亦勸過駙馬不要與這朱溫有兵器交易。”德陽麵露怒色。
“若是朱全忠得以竊國,以他的性情,駙馬如此不合作,那隻需以強硬手段,鏟除駙馬楊家,奪占駙馬的礦鐵生意,姑母以為如何?”李軒注視著德陽道。
“他敢?”德陽道。
“他憑什麼不敢。”李軒冷笑道。
“哼,本公主明白了。侄兒平時和梁王走得那麼近,今日是來試探抑或警告我駙馬府的吧。”德陽冷冷說道。
李軒長身而起,道:“既然皇姑如此說道,那侄兒告辭了。”言罷便走,邁出廳門之前,李軒轉身忿然道:“他竊的是我李唐之國,這一點侄兒還是很清楚的。若姑母要誤會,那侄兒無話可說。”
言罷欲走,德陽喝道:“站住,回來。”
“不知姑母還有何賜教?”李軒頭也不回道。
“今日前來,所為何事還沒說清楚呢。”德陽回複冷冷的聲音道。
李軒轉身,迅速走到德陽跟前,在她耳邊低聲密語,德陽聽得冷容陰晴不定,而眼中卻有如燃起希望之火。聽完李軒的耳語,德陽噓出口氣,道:“現在朱溫部王彥章就領兵駐於城外,如若運道好,真能擒住朱溫及其在城中所以附屬,那消息傳出,還不引那王彥章攻來,到時候城破,結局還不是……”
李軒搶道:“不放手一博,結局仍免不了國破身亡。如有驍衛相助,侄兒敢保證按計劃能封鎖消息,待到王彥章知曉,大局已定。”
“那真要再聯合德王裕?皇侄兒真肯讓出這匡扶國興的首功?”德陽問道。
“有何不可。隻要大唐江山不落入奸賊之手,首功不首功的都無所謂。皇兄方麵可由侄兒去勸說。隻要皇兄加入,那必是大計可成,大唐定可中興。”李軒一字一語慢聲道。
德陽聽罷,道:“有侄兒如此,我大唐何愁不興。”
“如此,侄兒告退,前去勸說皇兄。”李軒施禮而去。
看著李軒離去,德陽嘴角掛出一絲笑意,她正等待皇家之中有人來與她聯合對付朱溫。原本還以為是那周圍謀臣眾眾的德王李裕,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個平時之懂風花雪月的侄子。也好,讓他們兄弟聯合去舉事,而自己卻好以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的收益。
出來駙馬府,李軒心中欣喜,就差德王了,隻要他們三方聯合起來,好好部署,定能讓朱溫飲恨長安。此時的李軒還沒有將德陽的權欲,以及郭智所說的德陽的能力算計在內,隻是以為是真心助他,沒多想德陽助他是為自己著想得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