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曾經的一天雲霧這就算散了。
正在歡聲笑語一片,卻隻聽得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那聲音很奇怪,似乎就在這房間裏麵,綿長的聲音隻響了一遍就不見了,但是眾人還是都聽得清清楚楚。
劉丞相(現在已經是劉老爺了)不禁和夫人對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就在他們兩人還在遲疑詫異的時候,那\"咕嚕咕嚕\"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這次的聲音更大了一些,如同雷鳴一般,與此同時沉香一張粉嫩小臉已然是通紅起來,表情也有點尷尬的意思。
劉亦瑤已經在母親的幫助下坐起了身子,她一隻素手微抬,細長潔白的手指微微垂下,手勢十分自然的用虎口部位輕輕掩口而笑,那神態並不做作卻自然百媚重生,讓旁邊的劉夫人看的幾乎癡了。
麵前的是她的女兒嗎?
如果說不是,卻明明眉眼口音都一般無二,如果說是,可是這神態氣度卻又相差千裏。一時之間,劉夫人竟然心神如同恍惚了一般,一雙眼睛瞅著自己的女兒,在那一張粉臉之上來回的探詢,久久不曾離開。
\"爹,娘,你看咱們都也隻顧說話了,難道竟不吃飯了嗎?如若你們不吃倒還罷了,沉香雖然是個丫鬟,但是和我情同姐妹,又是第一次在咱們家中吃飯,咱們總不能讓人家餓著嗎?再說,女兒可是也餓了呢。你們聽,女兒的肚子都咕嚕咕嚕的叫喚起來了。\"
劉亦瑤一番話立刻緩解了屋子裏麵的尷尬氣氛,沉香不禁感激的看了劉亦瑤一眼。劉夫人被女兒一提示,這才猛然想起,兩手撫掌道:\"哎呀,瑤兒你不說,娘都忘記了,你看娘這記性,估計剛才準備好的飯菜也都涼透了。這樣吧。你先歇著,和你爹說會兒話,娘帶著沉香到廚下再把飯菜給熱一下。這冬季天寒地凍的,總要熱熱的吃了才好。\"
說著,劉夫人已經站起身來。如今的劉夫人也是一身的家常打扮,身上穿著一件暗紅色織花長裙,料子不過是普通的綢緞,頭上簡單的發髻上麵,一根翡翠釵,幾點素雅的珠花點綴其間,耳朵上一對翡翠耳環,雖然就她這個年齡說,皮膚還算細滑緊致,但是額間以及眼角已經有了道道的細紋,同時鬢角也已經染上了點點風霜,如同雪落在了上麵一般,整個裝飾雖然不失氣度,但是也不張揚,看得出她和劉老爺在歸隱以後,日子過得並不鋪張。
\"爹爹,女兒這一路進來,怎麼沒有看見家中的仆婦人等呢?難道家中就爹娘二人?\"
劉亦瑤心中轉念,忽然想起自己從進來到現在竟然未曾看見家裏有其他的人,不禁覺得非常奇怪,她記得那來打探消息的人明明說,父母在雙溪鎮日子過得還算小康富足,眼前有仆婦小廝四個人伺候著。
\"嗬嗬,瑤兒,自從我和你娘離開了都城,本來打算是回老家的,但是你也知道,咱劉家的老家也已經沒有什麼人,當年咱們劉氏一門為了大楚,幾乎所有的青壯都上了沙場,所以如今老家那邊劉氏一族已經敗落了。所以我就和你娘帶著人來到了這雙溪鎮定居。原本來的時候這手下倒還有四個人,都是以前咱丞相府的老人,用起來極其順手的。可是你看,我和你娘如果隻過這小門小戶的日子,也用不了那麼多的人,所以就把帶來的一名丫鬟給指了人家,上個月才剛剛出嫁。這幾日不是快年下了嗎?我就打發兩個人到城裏麵置辦年貨去了。剩下的那一個,因為前幾日偶感風寒,剛剛看了大夫回來,吃了藥正在屋子裏麵躺著,所以自然也就剩下我和你娘兩個了。\"
劉老爺看到女兒一臉關切的樣子,急忙向著劉亦瑤解釋著,兩隻眼睛微微的彎曲著,笑意濃濃。如今既然放下了心結,和女兒相認,此刻的劉老爺不由覺得,看著女兒的每一眼都是那麼的舒心。看來這人的心情一遍,自然是由內自外的感覺都變了。
劉夫人帶著沉香已然是出去了,劉亦瑤這才轉動眼眸,觀察著屋子裏麵的擺設,這房子並不豪華,隻是一般的鄉下人家的擺設,她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間內室,和外間的大堂由一道紅漆木的雕花鏤空牆壁給隔開,牆壁的正中間是一彎圓拱門,上麵掛著淡藍色的珠簾,也隻是這一掛珠簾,才算是讓這整個房間的擺設多了一點曾經是官宦人家的意思。
窗子下麵是一張簡單的梳妝台,上麵一麵普通的圓形雕花邊的銅鏡,銅鏡前擺放著一個小小的梳妝匣,旁邊隨便的擺著幾樣並不出奇的飾品,無非是戒指耳環珠釵之類的,不過其中一把黑色的牛角木梳卻引起了劉亦瑤的注意。
那把木梳似乎是她少女時在家裏用過的那把。劉亦瑤不覺眼睛裏麵就是一陣溫熱,看來母親確實一直在思念著她,竟然梳頭發用的都是她的梳子,看來每天母親梳頭的時候,都不是用手來梳,而竟然是用對女兒的相思之情來梳理那一頭的烏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