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點現實的吧,\"張恪邦又說,他並不介意陳博柴的沉默,\"你不久就要被降職,按計劃,是要被革職的,但你運氣挺好。\"
\"計劃?\"
\"難道你不曾發覺,所有的事,都被打上了框框,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陰謀?\"
\"是的。\"
\"為什麼?\"
\"哼,為什麼?我與你從小學就在一起,什麼事你都比我強一些,我會甘心永遠都做二流?我真心喜歡的女人,卻被你輕易擄走。我倒要問一個為什麼!我要報複!\"張恪邦大改之前的平靜,喊到,同時,露出咬牙切齒的模樣。
\"這麼說,你是這個陰謀的主謀?\"
\"可以說是,但又不是。還記得上學時,我曾失蹤過的事吧。並不是我認為考得太差,我對自己已很滿意。是你,是你一直在壓迫我!一直騎在我的上麵,讓我抬不起頭,使我永遠無法成為第一。出走期間,我遇到一個黃老頭,這也對你說過的。是他教會了我複仇,他還教給我,複仇要看準時機,而不能總想著時間。他就是今日的黃董,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他終於擠走了原來的董事長,也就是將你一路提撥上來的那個。\"
\"徹頭徹尾的陰謀。\"
\"是的。想必你已知道那兩個箱子裏的東西了吧?\"
\"沒興趣去追究。\"
\"不過我倒很有興趣,你又是如何發覺,並及時轉移的。不然的話,你就不僅僅是被降職了,還要去蹲大牢。\"
\"吉人自有天相。就是她保佑了我!\"他指向丁桐的墓碑。
\"是嗎?原來是她母子倆。\"
\"你說什麼?\"
\"別以為你還有什麼秘密。孩子是誰的還不一定。\"
\"什麼意思?\"
\"當然有可能是我的。\"
\"你這個禽獸,喪盡天良。\"陳博柴上前幾步,向他逼去。
\"得了吧。現在還是想想你自己的處境,該怎麼去應付。\"
什麼都不重要了,他倒寧願不知道這個事實。不過他並未因此將她看得肮髒,他相信另有隱情,至於是怎樣的隱情,也無需追究。瑕不掩瑜,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純潔。聖女也許是絕對純潔的,但那隻是遙不可及的傳說。
他跌坐在丁桐的碑前,輕柔地撫摸著那方正的大理石,他已沒有心思與他說話,是什麼樣的陰謀,他也不再關心。如果能用自己的手與淚,洗淨她遭受的侮辱,他願意獻出自己的後半生,像一個朝聖者一樣,虔誠地守在這。
自己的後半生還有什麼重要的,打拚多年的成就,禁不住小人的一個陰謀。在他的後半生中,最重要的乃是這一塊大理石碑,而最終,他也將擁有這樣的一個碑。它沒有人的肉體,但它與一個人差不多大小,更重要的是,它仍有與那個人差不多的讓他守候的理由。
張恪邦走了。
他還是回家了,冬天沒有傍晚,特別是這樣的陰天。
豫繾的事,看來也沒必要追究了。確實如她所說,那是個誤會。不該再逼她了,不光是這件事,還有以後的生活。
回到家中,陳夫人便端上了晚飯,全家開飯,也包括璠穗。
陳博柴發現這飯的口味與往日大不相同,而且今天是陳夫人親自端飯的。桌上也少了一個人,那個昨天他還苦苦相逼的人。發現她不在竟然不是第一眼,是警報已解除了吧,還是根本就沒有什麼再能威脅到自己的事了。
豫繾不在。
從她開始做飯後,這還是陳博柴記憶中的第一次。
別人似乎都不在意。其實對於自己,這也是一個容易接受的結果,這是最好的結果,他解脫了!徹底解脫了!
她也解脫了!
徹底解脫了!
是璠穗一夜的出走,讓她找到了最好的解脫方式。
當初是怎麼來的,她永遠記得,那是一個大雨天,是夏季的雨,是大雨帶來的洪水將她帶到這;今天有些不同,是冬季的雨。還有一個更大的不同,今天是離開。
她看著前麵的路。
也許早該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