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竹開船,在老頭不管不顧下,絕對沒那麼多規矩,有時候他甚至撇老頭一人在艇上,自己下海與一群大魚玩。第一次見到時的情景曆曆在目:大魚是主動遊過來,與小艇比賽速度,他們跳躍的姿勢真舒服,拋起,身體彎成天竹至愛的曲線,頭一紮,入水,身體再一擺,又躍出.
天竹看呆了,讓扯滿帆的艇順風漂著,自己趴在船頭看。
老頭告訴他,這些不是魚,是海裏的精靈,叫豚.對人特別友好,如果有人落水,那它們一定會幫忙救助.
蟹很好吃,不過,老頭隻允許一人吃一隻.
這天海豚沒出現.天竹有點無聊地斜靠在欄杆上.這時候,遠處傳來清晰的笛聲.有船過來了。天竹起身看過去,是一大隊船,於是立即讓開航道.
大船雄糾糾地過去了,這才是斯坦人的船,兩頭高高翹起,船身狹窄,扯開的帆比船身寬幾倍,數一數,光主帆就六麵,側帆則數不過來,
“這純粹是在海上拚速度的船.”老頭適時地提點道:“速度不快,怎樣跑贏風暴!”
不過天竹並沒有接下去這個話題,因為他發現後麵的船除了水手,全都是女人.他問:“斯坦人在船上不是不運女人麼?”
老頭說:“除非所運的女人不再離開這裏!”
天竹問:“你們要這麼多女人幹什麼?”
老頭痛苦地閉上眼睛,說:“她們是買回來的,給斯坦人生孩子的.”
天竹留意到有人從船上跳下來,隨即被了望的水手一箭射死,隨口問:“為什麼?”
老頭抿口酒,微醉的語氣中掩飾著聲音的顫抖,他說:“你沒見到處都沒有女孩子嗎?”
天竹凝視著海裏冒出的血跡,說:“我沒在意,我以為女孩都象男孩一樣集中起來呢.”
不知為何,老頭表情痛苦,但偏有一種非說不可的欲望,他說:“不,她們出生,養三年就給送走了.”
“送走?難道在海裏還有人可以奈何斯坦人嗎?”天竹總算看到老頭表情,他吃驚地問。
“在海上,可以奈何斯坦人的,當然是神了.”老頭對話題不滿意,但對天竹暗地裏的恭維還是很受落,他回答道。
天竹越來越糊塗了,他順著老頭的意思說下去:“噢,你的意思是這些女孩都送給神了嗎?”
“差不多,他們是神的使者,”說完,老頭猛灌郎酒,嗆得劇烈咳嗽,跟著靠在船舷睡了過去.
天竹疑惑地看一眼已經遠去的船隊,學老頭的習慣,聳聳肩膀,搖搖頭,回身將老頭抱進休息室,蓋好被子。
反正沒什麼事情,幹脆跟著船隊,到港口看看。找個角落,係好艇,打了一大壺水放在老頭的床頭櫃,拉開抽屜,拿些金幣,艇上要補充東西,比如說朗酒,老頭除了吃,就是喝酒,站著喝,坐著喝,躺著也喝,嘴巴就沒見停過。
他不容易醉,但一心情不好,就會喝著喝著,然後睡著,這樣可以睡上三天三夜,起來人就沒事了。
打酒自然到酒吧。天竹混在人群裏,此時他包著黑頭巾,穿著上鬆下緊的褲子,小褂子搭在肩上,光著腳,與一般水手無異。褲兜喤嘡直響,這是金幣的聲音。吹著跟老頭學的口哨,吊而啷鐺的臭屁樣。
酒吧一路都是,天竹並不著急買酒,他想找點不是海鮮的食物嚐嚐。
一塊大煎餅,裹一塊烤肉,一卷,一咬,味道好極了。連吃三份,結帳才知要一個金幣。一問才知道,這裏的肉食,除了魚,所有都是從大陸快船運過來,不貴有假。
有道理,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想著,天竹晃晃悠悠地走著。當見到一間名為老船長的酒吧,立即會心地走進去.
時間大把,也想聽聽外麵的世界.踩在吧台的高凳上,天竹拿出兩枚金幣問:“我想買酒回去給爺爺,還想在這裏喝點酒,你看夠麼?”
酒保驚訝地看天竹一眼,模仿天竹的聲調說:“我爺爺..我爺爺.”將一大杯麥酒劃過來,然後在天竹的旁邊放上一木桶朗酒.
天竹點點頭,坐下,臉衝著吧台內的酒櫥,豎起耳朵聽下麵喧鬧的人群的談話----這是老頭告訴他的,這也是斯坦人獨自在外地酒吧喝酒的習慣.除非酒吧你非常熟悉.
天竹曾經問過為什麼,老頭回答:“大陸所有碼頭,專騙外地人的混混很多,如果你坐吧台,酒保為了生意,多少會提點一二,而且坐得高,聽的東西也多點.”
老頭有時侯說話沒頭沒尾,天竹當他喝高了在講笑,今天,倒要試試老頭教的招數靈不靈.
剛到港口的船隊水手忙完了,開始充斥所有酒吧.
現在的海船,允許私人攜帶的物品是有空間與重量限製的,水手的酒,要計算著從這個碼頭到下個碼頭的時間,再來分配每天臨睡前可以喝的數量,大多數情況是抿一小口,因此,水手到岸後,總是到酒吧狂灌一氣。
吧台邊坐滿人.一個小學徒占了一個位置,酒桶占另一個位置,於是兩個找座位找得不耐煩的老水手,對天竹說:“你這麼小,坐台上正合適,最多,我們一人請你一杯麥酒.”
天竹無所謂,他讓出座位。酒保見是邊角位置,也就由他.
兩個老水手叫來象天竹手邊一樣的酒桶,擰開蓋就倒,滿喝幾大口,吐一長氣,精神立即回來.
昏暗的燈光中,兩人這才注意到天竹居然也是正軌水手裝扮,就問:“小子,剛出海試煉吧.”
天竹說:“是呀,跟老船長做艇,這次試航到這裏.”
“不錯,幾歲了?”
“十六歲。“
“厲害,看來沒幾年,等你毛長齊的時候,你就已經升做二副,甚至是大副了,等你做到船長,你也就能敖出個老婆了.”
“老婆?”天竹驚奇地問.
“你小子一定是光幹活吧.”已變為酒鬼的水手自作聰明地猜測道,他說:“買回來的女奴,是按順序給船長們挑選的,選好可以帶回家做老婆,生出的孩子有名有姓,可以從小接受老父的指導.挑剩的女奴就送到女院,我們下船就住那裏,生出的孩子,誰也不知道是誰的.”酒鬼甲說道,仿佛說了太多,誤了喝酒似的,又是幾大口補回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