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王二隻能仰天大笑。
直笑得二人麵麵相覷,方才抑揚頓挫道:“阿倍將軍果然忠義,可惜呀~可惜~”轉而字字落聲往外吐,“隻不知~阿倍將軍拿了要犯,去往何處領功?”
話語雖不客氣,道理卻是明擺著,真要能有法子離開此島,二人又何必窩在此出大半個月呢?
阿倍引天比邏夫又何嚐不曉,隻不過其人較為執拗愣是轉不過這個彎來,無奈王二所言確是實情,一時無以為答隻作忿忿狀。
阿雲比羅夫識事,以目示意阿倍休要著急,打著哈哈圓場,“此事暫且不提~哈哈~暫且不提~”倒不是對王二有甚顧忌,主要還是考慮到眼下處境,此島明顯不在航線之上,無過往舟船,若想得以脫身而去,多半還是要靠自己想辦法,此處來來去去就這麼四個人,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何必為了些許摸不著邊的事兒起內訌呢。
更何況,隻要思得法子離開此島,以己方二人之力,要拿他們兩個,還不是隨時手到擒來,又何必急在這一刻!
王二便是不去瞧他那副德性,也約莫估計他揣的什麼鬼主意。
好在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總算是渡過眼前這一難關。
……
櫻花稚子身子開始見好,臉色逐漸有了血色,往日的清顏麗色亦慢慢呈現出來。
阿雲比羅夫二人還像從前一樣,出了外出獵食,便是輪流去往海邊,期盼能有奇跡出現。
王二主要的任務便是護理櫻花稚子,看守洞穴,保證火堆不滅以防野獸躥入,閑暇時出去轉一轉,這兩日已是大致把整個小島溜了個圈。
不過今天卻是例外,王二緊緊看護著櫻花稚子,不敢離開半步,因為王二越來越發覺阿雲比羅夫看櫻花稚子的眼神有些不大對頭。雖說他二人自從得知古人大兄死於櫻花稚子之手,就一直沒用友善的目光瞧過她一眼,但現在的問題是,阿雲比羅夫的眼神中不再隻是敵意,而是隱隱透著一股獸性與饑渴。
王二當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無奈櫻花稚子病雖好轉,身子卻虛弱得很,不然的話,倒可趁他們不在,偷偷溜走藏躲起來,避得一時是一時。
他能感覺得到,櫻花稚子又如何會不知曉,二人相對而視未有言語,卻是心意相通思量著這同一件事——小羊如何才能避過餓狼?
說餓狼餓狼到!
阿雲比羅夫人沒進洞呼聲先至,“王兄弟~王兄弟~”
王二看了看櫻花稚子,遲疑片刻迅速迎了出去,“阿雲兄何事?”
阿雲比羅夫探頭往裏麵張望了一下,明顯地狠狠咽了下口水,拽起王二返身而走,“快些去幫忙。”
王二就怕他使開自己獨自留下,如今見他隻是來拉自己一起同行,倒也不甚擔心,笑嘻嘻問道:“這麼匆忙去哪裏?”
阿雲比羅夫邊行邊語,“我與阿倍將軍商量過了,此處怕是等不來過往船隻,不如咱們自己動手,造……”
王二詫異道:“你不會是要造船吧?就憑咱們三個?”
阿雲比羅夫笑道:“王兄弟果然聰明!不過船是造不成了,咱們便將就著紮個木筏……”
王二聞言本能地一愣,瞬即掙開折身回走,嘴裏嘟啷著,“開什麼玩笑~”海上的苦頭吃得已是夠多,便是有大船,此時都是心有餘悸,更何況說去紮木筏渡海,王二想不害怕都是不行。
阿雲比羅夫一把將他拉了回來,“難道王兄弟甘願在這荒島埋沒餘生?快些快些,阿倍將軍還等著呐。”
王二卻不過他力大,隻得不情不願隨之而往。
阿雲比羅夫似是通曉其意,解釋道:“這幾日,我與阿倍將軍似下琢磨過了,按咱們飄來的方向與時日計算,此島雖是間隔九州遙遠,卻應與新羅巨濟島相離甚近,若是風向適宜,估計不出意外的話十日之內便可到達。”
阿雲比羅夫深通航理,依據自身漂流過程,結合上王二來路,由肥前國加那之津兩點出發,二者相交於此處,再將風向洋流偏差估算入內,已是大致揣摩出此島方位。
王二哪管他這些,隻聽前頭幾句言語有模有樣,本是大為欣慰,結果後麵卻來了個“估計”,而且還是“不出意外的話”,至於“十日之內”,已是沒了心思再聽了,若不是聞得他說去往的是新羅,早就不耐煩了。
在這遲早要遭對方禍害,倒不如搏上一搏!
王二半是期待半是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總算是在心中把對大海的恐懼勉強壓下,這會兒倒是真心實意跟著阿雲比羅夫往前趕了。
阿倍引田比邏夫正蹲在地上,嘴裏喃喃有聲捏著截樹枝在地上戳來劃去的,直到二人至了跟前方才察覺,仰首瞧了瞧,未有言語繼續埋頭比劃。
王二疑惑地看了片刻,終是不明白他在幹什麼,輕聲問阿雲比羅夫道:“他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