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今的情況下,伊若風知道他已不能完全避於事情之外,於是他索性出麵拜訪了董文斌,董文斌倒確是學識品行都卓越之士,伊若風又曲意賣弄學識,投其所好,與他越談越是投機。董文斌平日行事總是遵循古人嚴謹之風,不料與人交心卻是頗有阮籍猖狂之風,他們談到縱夜,談到興頭處,董文斌徑自取了蠟燭,與他秉燭夜談。
伊若風見時機成熟,便將話題引到劉晶身上,不料董文斌對正事卻格外警惕,淡淡地說道:“若風,我與你一見如故,但是這隻是私交,在正事上我還是不苟顏麵的。”
伊若風早料到他會如此說,於是微微一笑:“董兄你誤會了,我沒有任何幹涉政事的意思,隻不過我見過那個孩子幾次,隻覺得他年紀還小,隻是受了劉晶唆使,所以我希望董兄能秉公處理,不要傷害這個孩子就好。”
董文斌雖是十分警醒之人,但他先入為主地認為伊若風是個與世無爭的書生,如此的話在別人聽來也許會覺得荒誕無稽,可是他卻堅信不疑,微微一笑道:“京安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孩子身上,卻是因為他們抱著幸災樂禍之心看劉家會不會因此獲罪,伊兄倒是最不尋常,卻是關心這個孩子的性命。”
伊若風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逾越了自己的本份,張斯吾就問過他為了這個孩子就***自己的身份是否值得,但是他並不後悔自己要做的事,當下也是笑了笑:“在別人眼裏他隻是個劉晶收留的小乞丐,可是董兄不知道,在韻親王收留我們兄弟之前,我們也隻是孤兒,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我對他的命運特別關心。”
董文斌身世本也是淒涼,聽伊若風這麼一說,不禁勾起了往事的回憶,深深歎了口氣道:“沒想到伊兄年紀雖輕,居然有這樣悲憫的心腸,我之前倒也沒有多想過這個孩子的命運,如果他能在這件事中保住性命,他日倒說不定又有一番成就呢。”
伊若風點點頭,站起身披上了披風,“能有董兄一言,我便放心了。這次與董兄談天甚是愉快,隻是若風身體一向虛弱,不能久熬,那就先行告辭了。”
董文斌拍了拍他的肩,“讀書人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份,否則哪有經曆施展自己的報複呢?為兄的倒一直遵循著一套養生秘籍,要不要就告訴了若風?”
伊若風連忙搖頭,心道要練養生,自己看的書方法可多了去了,要有毅力,他早就練了,不過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於是告辭出門。
董文斌在他身後搖頭歎息:“文人都是這麼不注意身體,難怪曆來文人皆斷壽。”
伊若風被他詛咒得滿頭黑線,連忙爬上馬車,讓馬夫趕著車一路去了,經過煙雨樓時,伊若風情不自禁到掀開車簾,看了一眼雨旭的閣樓,隻是今天美人並沒有掀開窗子,伊若風心中不禁有些遺憾,於是坐回車子,顛簸著前去了。
今夜涼風習習,經過城沿堤壩之時,伊若風改變了注意,讓車夫趕著車子到堤壩上,然後一個人爬上堤壩,他也沒有叫車夫先走,喜鵲的任務就是保護閣主的安全,因此他一定會等到伊若風上車為止。
伊若風一步步走上堤壩,意外的看見了一襲倩影,白衣飄飄,淩風而立,飄飄如欲乘風而去,在那一瞬間,他被一種奇特的感覺襲中,仿佛站在他麵前的就是自己乞盼了很多年要等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