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身邊護衛的呼叫,王煒咬牙把箭頭鬆了鬆,然後狠狠的拔了出來,隨手把它插進了離他距離最近的一個羌人,王煒從他眼中看到了是死亡的恐懼。
“哈哈哈哈”受傷反而激起了王煒身上最後的血性,仰天長笑此時的他猶如一隻受傷的野獸,更像一個來自最殘酷的魔鬼。
“老大!”老七手中提著一名已經沒有生命的羌人,直向王煒身邊衝過去。箭羽仿佛長了眼睛一般穿過老七的腦門,帶走了他的靈魂。
身體緩緩的靠在王煒身上,老七到死也要用自己的身體為王煒擋住死亡的呼喚。王煒卻冷靜得像往常一般沒有呼喊,解下老七背後的弓箭,然後解下自己身後的弓箭。
孤獨鄉拚命的護衛在王煒身邊,弓箭仿佛遇到了來自魔鬼的詛咒,穿過山林卻落在王煒身邊。
兩把強弓合在一起。王煒緩緩的把老七頭上拔出來的弓箭架在兩把強弓合在一起的箭弦上,箭羽上還帶著老七雪白的腦漿;身邊的羌人已經喪生在己方的弓箭之下,一時竟然沒有人看清王煒的動作。
老族長瘋狂的叫喊聲透過雜亂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放箭,他是一個魔鬼,魔鬼!”
舉弓。
拉弓。
三年的苦練化為一絲希望。
箭羽劃起,破空而去,遠在射程之內的老族長突然眼裏閃出一道光芒。
來自地獄的箭羽穿過他喉嚨,他想說話卻張張嘴巴沒有聲音,一種無言的詭異落在每一個人身上。
羌人忘記了拉弓,殘餘的護衛掙紮著來到他身邊,天,突然起了響雷,烏雲壓得很低,甚至連火把的光芒都可以把雲朵映照出來。
隨後,一個殘忍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戰場:“他殺死了族長,他殺死了族長!”
王煒看了一眼他身旁勉力站起來的護衛,他們的眼中卻充滿了平和,露出視死如歸的神色,在那一刻,他仿佛也讀懂了生命。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他們就像羌人眼裏一塊砧板上的肉
他殺死了族長,那麼無論如何,熊魔賦予他們一個神聖的職責:為族長報仇的勇士能夠無條件獲得族長之位。
“下雨了!”不知誰悄悄喊了一聲,隨後鬥大的雨狠狠打在了臉上,冰涼的水氣激醒了王煒身上的神經讓他振奮起來。
冷,給他帶來的不僅僅是振奮,敵人的火把在刹那邊熄滅了,漆黑重新籠罩山林也給他們帶來了新的希望。
南麵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王煒向東步景向西,那麼南麵就成了一個空隙。
“兄弟們,再隨我殺一趟吧!”王煒提了提手中的長槍,新的希望縱使渺茫但足夠給他們繼續戰鬥的理由。
隻是為了生存。
孤獨鄉放下手中老七的屍體,喃喃道:“殺!殺!殺!”
護衛沒有說話但手中已經不由緊緊握住馬刀,王煒低聲說道:“南”,護衛和他已經有一段時間的相處心靈相通很快就明白了王煒的意思,然而王煒反身東麵來到一個敵兵的身邊,悄然砍下了他的頭顱,黑夜中看不清他模樣,慘叫聲打破了一瞬間的寧靜。
“老大。”一名護衛失聲叫了起來。
孤獨鄉看著王煒離去的方向,含著淚水道:“大家都聽老大的安排南撤,憑老大的身手我們跟著老大反而成為累贅。”
大家一聽知道王煒是要引開敵人,把最後生存的希望讓給他們,卻不忍心再動,心裏對王煒的尊重和忠心不由加深了許多。
孤獨鄉笑了笑道:“想不到老大舞起長槍來還真像模像樣,來我們跟老大較量較量。”
護衛一聽知道其中的意思,王煒可以向東為他們掩護,但他們向南也可以為老大掩護,於是聲勢大作向南突圍而去。
王煒在跟從朱子明打獵時曾經受到朱子明在山林的訓練,若是平素在這叢林中,王煒手執硬弓倒可以撂倒不少羌人,但現在他已經力竭而衰,長槍散發出來的不再是溫暖而是冰冷。
在身上已經傷痕累累不堪勞累,更要命的是他出現了缺血的現象,幻象偶爾在他眼前飛揚。逃生的欲望漸漸熄滅:就讓生命拋在這異國他鄉的土地上,就讓這生命在這山林裏化為生灰吧。
但另一個無比堅強的聲音在他耳邊不斷的刺激:“王煒,你就這樣無能嗎?你就這樣放棄自己的生命嗎?你完成了你的職責嗎?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你難道真的甘心舍棄這世界嗎?”
王煒盲目奔跑著,潛意識奔跑著,他甚至不知道是否逃脫了敵人的追蹤,甚至也不知道他的生命是否還存在。
他失去了意識,隻記得身後一片慌亂。
“有家主的消息了嗎?”這已經是周子楚第三十九次問這個問題,但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