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後來我發現,她們好像過得並不舒心,並不恩愛。回娘家來應該是高興的樣子,可一回到家,一說起婆家的事,就愁眉不展,有時還哭哭啼啼的,叫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跟著難過。
“我說話你到底聽沒聽啊?”絲晴走近阮韜,見他一直不插話,用力扒拉了一下。
“這不在聽著嗎,你是不是在杞人憂天呀,再說不是有句老話‘家家都有難唱的曲’嗎,一時半會的,你用不著在意。”看著絲晴有些悲傷,阮韜又是排解,又是安慰。
“你咋不問一問我畢了業,是步姐姐的後塵呀還是咋的?”絲晴忽然意識到自己怎麼竟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一低頭,走在了前麵。
阮韜聽了,微微一笑,他沒有想過,答不上來。
等阮韜趕上來,絲晴說:“不知道吧,告訴你吧,我已向爹媽說了,我還要上高級中學,她們都同意了,我可不是為了將來嫁個好人家,我是覺得你在上學,我也應該上,隻是以後咱們不能在一起了,想想真叫人難受。不過我也想通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問過老師了,技工學校隻收男生,學的幹得是付出體力的技術活,不然,我還想跟你一同去呢。”
“繼續上學是最好的了,再說你家在城裏,上學方便,也有經濟條件,等高級中學畢業,再上師範大學,將來最好當個老師,我可羨慕你啦。”
“這話我愛聽,怎麼那麼多人都在說女孩子念幾年書就行,多了也沒有用,早晚要嫁出去。叫人一聽就煩得透不過氣來,這些人怎麼都那麼世俗。不過‘女大當嫁’早晚也是要麵對的。將來,我可不像兩個姐姐那樣,什麼門當戶對,什麼媒妁之言。將來,我要自由戀愛,滿世界找,也要找到一個像你一樣的人,你說,我能不能如願呀?”
“對不對,能不能如願,全在你自己呀,希望你能主宰自己的命運,要不這學不就白上了嗎?”阮韜怎麼會明白絲晴話中的話呢
到屯子嘍,看到家門口的山梨樹,絲晴在前,阮韜在後,一路小跑起來。
阮韜去奉天上學的願望如願以償。臨走的前幾天,絲晴一步不離。起程那天,絲晴一直送到火車站,還遞給阮韜一個大兜子,裏麵裝著好多毛巾、牙刷、香皂等雜七雜八。阮韜說:“你真細心,想得真周到,買得這麼全,這麼多,夠我用一年的了。真的好好謝謝你。”絲晴說:“去你的吧,別淨揀好聽的說,幾天來,我不離你半步,你一句貼心的話也沒有,我心情好難過。不說了,說點有用的,初到新地方,人生地不熟,萬一不知道哪裏賣呢……”
火車進站了,阮韜擠在人群裏上了車,一上車他就拉開車窗,向絲晴一個勁地擺手。車開動了,絲晴望著遠去的列車,淚水模糊了眼睛。朝夕相處的人遠走高飛了,她感到空前的孤單,空前的寂寞。她難過極了。
小雪大雪一年又一年,臨近春節的時候,阮韜回來了。他先到姑媽家,姑媽見了誇他說:“二年不見,長成大小夥子了,身體棒棒的,人也帥氣。”阮韜問起絲晴來,姑媽說:“她到飯館訂餐去了,說中午要跟老師、同學吃個飯,一會兒能回來。”
絲晴一踏進院子,就聽見阮韜在屋裏的說話聲。她進屋說了幾句寒暄的話,就拉著阮韜去了她的房間。畢竟二年的長長的分別,她有多少話要對阮韜說呀。當然她也急切地盼著,阮韜向她述說在外的學習生活,在外的所見所聞。
等到快中午的時候,絲晴拉著阮韜一起去了飯館,她對阮韜說:“一起吃飯的這些老師和同學有幾個你認識,不用受拘束。”
酒桌上,絲晴表現得異常興奮,滿麵紅光地與大家推杯換盞,酒桌上氣氛熱烈。酒至半酣,一位同學說:“這一位我們還不認識,給我們介紹介紹。”絲晴說:“靜一靜,我作隆重介紹,他是我的表哥阮韜,我們一起讀完初級中學,現在他在奉天求學,剛剛回來,大家認識一下吧。”
接下來,阮韜麵對的是應接不暇的敬酒。同學們也開起了玩笑,一位同學說:“原來既是同學又是表兄妹,表兄青春倜儻,表妹貌若天仙,——表兄妹乎,情人乎!”
除阮韜矜持,一桌子的人都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