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表兄妹乎情人乎(2 / 3)

她一來,就會跟在阮韜那幫男孩子的屁股後,到處亂跑。有時候飯都忘了回家吃。在小河旁,阮韜會給她折長滿白毛毛狗的柳枝兒。在榆樹下,阮韜三下兩下就爬上了樹,給她折好多好多的榆樹錢。她見阮韜嚼著吃,她也吃,吃得一口清香。他倆上山玩,回來時阮韜總是讓她抱上一大抱山花兒。到家後,阮韜又到處找空瓶子,她就把花分裝在瓶子裏,擺滿了一窗台。有時還挑幾枝鮮豔的,剪下花來插滿頭,叫人看了感覺不倫不類的。

最開心的是阮韜拿上彈弓打麻雀,她跟著這房頭跑到那房頭,這院杖子邊跑到那院杖子邊。麻雀太機靈,極難打中,幸虧麻雀多得是,一個下午總能打住幾隻。回來後就埋在灶坑裏燒,燒得滿屋子焦毛味。在大人的嗬斥聲中,他們跑到豆角架下,撕著吃,看著對方烏黑的小嘴,瘋笑。

上學的時候,就沒有空玩了,放學回來就忙著寫作業。阮韜一時還改不掉貪玩的習性,學習成績差,作業不會了,就要抄絲晴的。絲晴往往不允許,拿著本子跑開,阮韜就在後麵攆,總要圍著桌子轉來轉去,玩上一陣子老鷹捉小雞,直到絲晴跑不動了,趴在桌子上,把本子壓在胸前,才停下來。絲晴到底不讓阮韜抄,阮韜隻得讓絲晴給他輔導。這時候,絲晴就高傲的當起老師,阮韜隻得乖乖地當起小學生。

到了五年級,阮韜學習進步飛快,倒是絲晴向阮韜請教的多了。兩人在一起做作業的時候,也安靜了,有問有答,細言慢語,直到兩人對視一笑,就是講得講透了,學得學懂了,遇上有問題討論的時候,也是在風和細雨中達成一致。

歲月荏苒,初級中學畢業了。老師向阮韜推薦去奉天上技工學校,老師的老師在那裏任教,說可以從中幫忙。老師說學上四年,最低回來可在省城謀一個技術活幹,要是命運好造化大,還可以謀個技術總管,比起回鄉下種地要強得多了。阮韜說,我自己說了不算,要回去問父母,要是父母同意,那還真得求老師幫忙了。

離開學校的當天,阮韜謝過姑夫、姑媽,感謝他們的辛勞,一再說等將來自己掙錢了,一定感恩,一定報答。阮韜背上行李卷,還沒走出院子,絲晴在屋裏喊,你等一等,我還沒有換好衣服呢。原來,絲晴早已跟父母說好,自己也要跟了來看望舅舅、舅媽。

絲晴換去了學生裝,穿了一身城裏時髦的女孩子秋裝。曾經去鄉下舅舅家的那個總是玩不夠的小女孩,如今已出落成一個知情達理的大姑娘了。小時候的小圓臉,長成了好看的瓜子臉,原來白白的臉頰,也紅潤起來。紮著兩個刷子的黃毛頭發,也成了烏黑發亮的齊肩發。細高挑的個子,也日漸豐滿。加之又注重梳理打扮,梳理打扮又極得體,真是應了那句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她已變成一個文靜的美女了。

一路上,兩人不再像兒時那樣隨便說笑,心思都在眷戀著學校,眷戀著老師,眷戀著同學。還是絲晴打破了沉寂,說:“到家要好好說奉天上學的事,如果家裏不是很同意,我幫你說,一定要說服舅舅、舅媽,我可願意你繼續上學的。我知道你家裏不寬餘,家裏人也可能不會同意,但我有辦法,我問過老師,新入學是二十五塊大洋,以後一個月食宿費二塊大洋就夠了,我能幫你。我們家條件好,我省省胭脂、雪花膏的錢,買衣服時一塊說成二塊,攢起來就夠你上學用的了,到時由我給你寄去,餓不著是一定的。聽明白沒有啊?”

當阮韜說到家裏人如果實在不同意,那就放棄算了時,絲晴趕緊接上去說:“你這話壓根兒我就不想聽,不聽,不聽。我正式警告你,如果你不去上學,我會很生氣的,那我們再也不聯係了,再也不上你們家來了。機會都是人把握的,怎麼會那麼沒有自信呢。”

阮韜解釋說:“主觀上我是願意學到一技之長的,客觀上就由不得我了,孩子總得聽大人的話,等到了家商量商量才會有結果。”

“一定會有我們想要的結果,不信咱倆打個賭。”絲晴又信心滿滿起來。她這次跟過來,就是要幫著阮韜說話的,直到舅舅、舅媽同意為止。

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絲晴換了個話題,她說起了她的大姐、二姐。她說,兩個姐姐都是初級中學畢了業,在家還沒待上一年,就嫁人了,都是媒妁之言,一個嫁了個做買賣的,一個嫁了個公幹的,都算得上是城裏有頭有臉的富貴人家。出嫁的時候,風光得很,周圍的人都說門當戶對。人們羨慕說,當今社會,女孩子還是上學好,女孩子有了文化,就能嫁進個高貴人家,就有享不盡的清福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