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錢廠和郎妻(3 / 3)

郎芬芸慢慢係好褲子,淚眼花花地說道:“大姐,你想除了他,誰能打到這個地方啊,沒得王法了。”

“是錢廠,錢留生那小子?”郎芬琳愣住了。“好,這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當初,我看他就不順眼,男的瘦削臉眼呈三角型鼻子帶點勾的都是夠恨的。這不,哪有丈夫這麼死勁掐的,你是妻子啊,又不是鐵,是肉身啊”。幾句話把郎芬芸肚子的委曲反倒說停了,急忙掏褲袋。

“他,他,”郎芬芸說了兩個“他”,說不下去了。從褲袋子裏掏出一張信箋,信箋頂部印著硬幣製造廠字樣,紅色的。郎芬琳接過一看,字挺大,半頁不到,隻見上麵寫道:

離婚報告

利民鎮政府:

夫錢留生,妻郎芬芸,自一九八三年結婚,本想修的百世同床共枕,誰料雙方感情不睦,三天小吵,七天大吵。為求家有寧日,雙方協議離婚,另覓佳偶再圖良辰美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四章三十一條規定:男女雙方自願離婚的準予離婚。我們雙方自願離婚,簽字生效。請頒發離婚證書。

特此報告!

男方簽字(章):錢留生 女方簽字(章):

時間: 2001年6月12日 時間:

郎芬琳邊讀邊冷笑道:“男的真是無情,這二十年夫妻說拜拜,一紙報告就了了。還蓋了章嗄。哼!離婚是兒戲啊,女的吃大苦,倒黴蛋。青春不再來,再說咱們人家接受的是好馬配一鞍,一女不嫁二夫的倫理教育。他倒好,想再騎一馬,沒門”。看著大姐氣歪歪的說話都前言不搭後語,郎芬芸倒靜下心來了說道:“他離我,會後悔的。那個家沒我,還會有家樣”?

“大姐,開門,開門”。忽然聽到小妹郎芬春的敲門聲。郎芬春一進家直喘,上氣連不著下氣,臉憋得通紅。剛想說話見二姐也在,倒愣住了。

“什麼鬼急事,慌七慌八的?”郎芬琳問道。

“沒,沒什麼。”郎芬春眼瞧著郎芬芸問:“你阿吃過晚飯了?”

“吃了一半,你問這個幹嗎?”郎芬芸拿起濕毛巾擦了一把臉。

“怎麼,二姐你哭啦?你曉得啦?”

“曉得什麼啊,莫名其妙的。有屁就放磨蹭什麼”。郎芬芸的語言同她的臉色心事簡直風馬牛不相及,天大的傷心事,從她嘴裏出來就變了味,變得不那麼傷心了。郎家三姐妹數小妹郎芬春的學曆最高,大專,電大,又是文秘專業,肚子裏稍有點墨水。兩位大姐均是高中,尤其是二姐這高中,還是職工業餘補習班補來的。

郎芬春見大姐手上有張紙便問:“大姐那紙阿是離婚報告?”

“咦,你怎麼知道的,難道有透視眼不成?”

望著小妹,郎芬琳不知怎麼回事,總有種擔心的味道,做事火辣辣的,講話直衝,碰到風就是雨。對象談了兩個,男的沒話說,她找話說,第一次見麵叫人家給她買手機,要TCL8388型的,說是好發信息,男的一聽,情末生物欲倒來了,一聲拜拜就開溜了。第二次倒好,郎芬春說我給你買個手機吧。男的一聽悶住了,那有女的倒貼男方的,肯定不是什麼真的原裝貨,話說到一半借口上衛生間,又散夥了。郎芬琳隻是在旁幹著急。戀愛也是一門學問哪,要不急不慢,悠著點。距離產生美呀,你近我遠,你追我退,有著一絲絲的酸甜,朦朦朧朧的,想見又怕見的那個味道。情為第一主題,物是第二主題。那能上來就奔第二主題的。事後,三姐妹在一塊,還議了一下,拿了個新方案,第三次再談分兩步走:直入第一主題,再奔第二主題,逼著郎芬春做。誰知第三次談對象,一個月不到,兩個主題都讓小妹解決了,倒令郎芬琳刮目相看起來。詳細情況可是誰都說不上的。實際上說來也簡單,也許是緣分,郎芬春的第一主題先吻,吻了個天翻地覆;再談物,水到渠成。至於是誰,暫時保密,一個廠的。

現在見郎芬芸在大姐家,郎芬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郎芬琳火了,說:“咱們三姐妹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說!”聽得大姐這樣問,又看了一眼郎芬芸,郎芬春咂吧了下嘴說:“我是聽檢驗班的樂昌英說的,說二姐夫,二姐夫有了相好的了。”郎芬春話沒說完,臉上就來了道風,風過處“啪”的響了一下,郎芬芸一巴掌打在小妹的右臉上,好在不重。郎芬春楞在那裏,嚇得。大姐郎芬琳罵道:“二妹,你的手也太快了。小妹話沒完,你有理也不要打臉哇,何況你是女娃”。

郎芬芸眼睛一瞥說:“誰讓她瞎說八道的。二姐夫要同我離婚不假,但,再沒有相好的道理。我知道,他有這個賊心,沒那個賊膽。”

郎芬春捂著右臉,裝得不在乎樣說:“不疼,沒關係。二姐脾氣我知道。不過,你在乎二姐夫,可是你知道吧,二姐夫他阿哥錢留根怎麼說的?還記得你們剛結婚在宴席上說的那句話?他說撒村哦!”

提到那句話,郎芬芸挺尷尬。郎芬琳打斷小妹話頭說:“別瞎扯了,都十幾個年頭過去了。那次的話也是,總之人家是心口開河麼”。

“信口開河,說明二姐嘴上惹禍太多了。就象美國四處插手,人家搞不過你的嘴,手段多呢,來個基地恐怖,搞得你六神無主”。郎芬春轉身準備出門。郎芬琳拉住不讓走說:“咱們得討論個法子,這個婚到底離還是不離?離又怎麼辦,不離又怎麼辦。”

郎芬春推推眼鏡子,接過大姐郎芬琳遞來的那報告瀏覽了一下,又看看二姐郎芬芸說:“要我看,順其自然,強扭的瓜不甜,硬按牛頭不喝水。我說離。”

“放屁,小妹你怎麼幫助那死鬼講話?”郎芬芸話一出口郎芬春倒笑起來說:“大姐,你看,我沒說錯吧。宴席上的話到今天,還是這句話。二妹嘴巴不討喜,有罪受吧。你心再好,不會說話,誰願意聽呢。”

大姐也苦笑著說:“二妹,你也要改改呢,什麼屁呀,洞呀,死鬼呀,口頭禪換換吧。那年你在宴席上,人家不小心出了個氣,你笑什麼,而且還笑出了聲。新娘子,給人家看著不穩重,輕佻樣“。

“就是,就是,一句話不對,人家能掂出你的份量來的。人要有修養,男的喜歡我們女人家含蓄,要有那種欲迎還拒,若即若離,隱隱約約的那種虛實相間的美才行。”

“喲。小妹到底是文化人,大學生。就你那破文憑,還是成人的,有啥了不起。講話還是直直通通好。”郎芬芸聽了小妹的話酸溜溜的說:“你能?怎麼談了三個對象也沒成?光是有那妻子理論有鬼用。抓男人心,要有一套的,軟了不行,硬了也不行;要有股子騷勁才行,我就缺它。”

三個人東拉西扯,終於理出了頭緒。不離是目標,但是要用修養用文化用語言用內涵,用行動騷點來攥著錢留生的心。

於是由小妹執筆,在離婚報告紙背後寫道:

錢,你雖然不在乎了

可是我心依舊

我知道

與你的相識

是我的福分

現在同樣也是我的——

難得的一知己

錢,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太多

有朝一日我會用整個身心報答

我依舊如此,翹首以盼

錢,誰叫我遇到了你

要說一句愛你是多麼不容易

這是一種責任情感的真誠的流淌

人生難得一知己,錢

古人都這樣說,今天我將加倍珍惜

失去的都是珍貴的

正因為珍貴才需要百倍的重視

錢,一生的依戀一生的牽掛一生的相伴

隻要你不離婚

看著郎芬春笑意洋洋,信筆寫來,滔滔不絕,這編的倒也像那回事。難怪這文字厲害。郎芬芸說:“那年我要是也去上電大學中文多好。唉,我說話是衝,留生見我說話就皺眉頭。要有小妹這嘴,這筆,這身材,他肯定也會喜歡一輩子的。”“二姐,你放心。我寫的雖然比不上《長門賦》,你也不是陳皇後。可是與卓文君的數字詩還可一比的:一別之後,十裏長亭我望眼欲穿,百思想,千思念,萬般無奈叫丫鬟。”

“別瞎說,”郎芬琳喝了口水說:“小妹這寫的就是‘錢’啊‘錢’的太多了點,不如改成‘生’或者‘留’,不要讓人誤解咱們是對那錢相依相纏。既然不想離,二妹你回去要一如既往,待他更好,更不能在外麵說不利於夫妻不利於家庭的話。這個報告就壓在他的枕頭上,一上就能見到,一見到興許動了隱惻之心,說不定會加倍疼你呢”。

郎芬芸點點頭,拿過報告又看了一眼無題詩說:“咱們父母那邊先不說這事,別血壓又高起來。我先走了,我還要到學校去等小昌呢,他今天上晚自習”。

郎芬琳郎芬春點點頭,大家又互相望了幾眼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