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徐樹錚廊坊站飲恨(2 / 2)

徐樹錚盡管也有些猶豫,但他還是說:“我這純粹是公事,並非家仇,馮玉祥一向標榜自己以國為家,以國忘家,怎麼可以耿耿於懷於陳年舊事。我也不怕他記恨我,以我看有膽量殺我徐樹錚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呢!”

徐樹錚臨走還和孫傳芳秘密議定:一旦進京後無法撼動馮玉祥的影響和實力,他就會返回上海,再動員各省督軍聯手組成“討赤聯盟”,用軍事手段趕走馮玉祥。

進到北京後,徐樹錚雖然也見到了段祺瑞,卻發現段手中並無軍權,不過是個孤家寡人,而遠在張家口的馮玉祥卻影響巨大,他也發現在北京完全沒有自己能夠發揮任何作用的餘地,於是他隻得準備著再重返上海另作它謀。

就在這天早上,徐樹錚突然接到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盡快離京,火速!他認出是段祺瑞的筆跡,也有些吃驚。便馬上命令褚其祥等人收拾行李,他們迅速離開了住宿的六國飯店。

徐樹錚看著車窗之外,漫不經心問褚其祥:“前麵這是到哪裏了?火車走的好像並不太快呀。”

褚其祥說:“前麵就快到廊坊了,隻要過了廊坊就不再是馮玉祥的勢力管轄的範圍了,咱們也就絕對安全了。”

陸公子催促著汽車在鐵路旁邊的公路上飛馳,在快到廊坊時他們的汽車才終於超過了那列火車。但是在廊坊他們的汽車卻被一排荷槍實彈的士兵攔下了。方成子知道這是張之江率領到天津抵禦張作霖的國民軍的一部。

一個軍官問方成子:那位是陸公子?還沒容方成子答話,陸公子就跳下了汽車,答道:“我就是,你們是什麼隊伍?竟敢阻攔我的汽車,攔住我想幹什麼?”

軍官說:“我們奉張之江總司令的命令,請陸公子馬上跟我進火車站。其他的人員下車原地待命,一律都不允許走進車站裏去。”

陸公子提著手槍跟著那個軍官走了。方成子他們也都下了汽車,站在原地待命,這才發現全副武裝的士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早已經把廊坊車站戒備得水泄不通了。

火車意外在廊坊站停了車,一位自稱是參謀長的人手持著張之江的名片登上了火車,很客氣地對徐樹錚說:“張司令聽說徐專使駕臨到此,知道您旅途勞頓,特備下便宴為您的一行接風。”

徐樹錚不悅,就說:“我這不是來,我這是要走,你們張總司令替我接的什麼風,洗的什麼塵?”

參謀長陪著笑臉說:“那就是我傳話傳錯了,我們總司令說的不是接風,而是送行,他替徐專使設下了壯行酒宴。”

徐樹錚隻得推辭說:“煩請你代我謝謝張總司令的美意,我一路上感覺疲倦,還有些頭暈,就不再叨擾了。”參謀長還是執意要請,徐樹錚就讓褚其祥他們幾個人代替他下車去赴宴。

參謀長下了車,馬上就有幾十名士兵持槍包圍了徐樹錚的包廂,一個連長帶著幾名士兵跳上車,對徐樹錚說:我們奉上峰命令,不管什麼人都一律下車!

徐樹錚一看勢頭就知道已經沒有再挽回的機會了,便對那位連長冷笑著說:“你們應該回去再看一看馮玉祥的電報,看看他是不是已經糊塗了,他的命令是不是發錯了?”

軍管不由分說催逼徐樹錚下車。徐樹錚當時還穿了睡衣,他要求更換衣服,軍官不允許,並讓士兵上來動手拖人。

徐樹錚氣憤然地喝令住手,他說:“我自己會走,不需要你們碰我。“說完就冒著凜冽的寒風走下火車,走進了白茫茫的曠野雪地。

這時候一輛機車頭驟然拉響了汽笛,在汽笛聲中一支手槍在徐樹錚的腦後打響了,他也是立時中彈頃刻斃命,時年43歲。

方成子聽見了這聲汽笛響,卻並沒有聽見槍響,更不知道他昔日的老長官正躺在離他不遠處的一片血泊中。

很快還是那個軍官跑來告訴方成子說:陸公子有要事還沒有辦完,人被張總司令留下來了。你們這些人可以自己回北京複命去了,張總司令還說你們的任務完成的很好,他會親自向鹿師長替你們請賞的。

第二天,天津的一張報紙刊登出《徐樹錚廊坊被殺,陸承武替父報仇》的消息——可惜人在北京的方成子並沒有看到這份報紙。

段祺瑞聽說徐樹錚被殺的消息,立時痛哭失聲,連連喊道:“斷我股肱、斷我股肱”。也知道這件事和馮玉祥有幹係,他八天後發表通電宣告辭職下野。

馮玉祥卻在徐死後的第三天,就搶先發表了關於時局的《元旦聲明》。他把西北國防督辦的職務移交給張之江,自己帶著家眷離開張家口,到蘇聯去考察社會主義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