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假平憤衙說收殘局(2 / 2)

譚慶霖一瞪眼,喝道:“還算他們懂事,但是這還等什麼等呀?問什麼問呀?都一齊拉出去槍斃算了。就是他們幾個人不經心,才壞了我譚某的一世英名,不殺了他們,別說宣化的老百姓不幹,就是我本人還不樂意哪!”

手下人說:“大人總得見一見麵,聽一聽他們本人的申辯,要不然不就成了不教而誅了嗎?”

譚慶霖就顯得有些猶豫,他拿眼睛瞟了一眼劉柏年他們,這才放軟了口氣,說:“那就把他們都帶上來,看他們還有什麼狗屁要放。”

三個衣衫不整的軍官筆直地站在了譚慶霖的麵前,他的火氣頓時就又大起來,他挨著個指著三個部下的鼻子罵道:“你們這些個混蛋東西,壞了我的名譽,丟了我的臉,一個個還敢覥著臉來見我?你們他娘的鬧出來事情來,早就該自己衝著自己的腦袋放一槍算了,還有什麼臉麵再活在世上?”三個部下大氣不吭,站得更直、立得更正。

罵了一陣子,譚慶霖的氣略小了些,他這才問:“你們說一說,到底為了什麼你們手下的弟兄們嘩變,還又燒又搶又殺的,是不是你們在帶兵上出了什麼紕漏,招惹得他們竄了火炸了營?權營長你先說說。”

權營長隻是一聲不響地立正站著,已經全然沒有了到劉柏年家送漕河驢肉時的那般豪爽率直。

譚慶霖又問程副營長,程副營長吭嘰了半天,才遲疑地說:“弟兄們好像是抱怨欠了餉錢,他們說有一年多都沒看見過現錢了。”

譚慶霖猛然從公案後麵立起身來,幾步衝到權營長跟前,伸出去的手指幾乎要戳到了他的鼻子上,問道:“出征南口的弟兄們是都發了全餉,可留守宣化的弟兄不是也發了半餉嗎?我發給你的餉錢,你都弄到哪裏去了?為什麼不發到弟兄們的手裏?”

權營長囁嚅著說:“我,我還沒來得及發下去,明天,明天我保證一定全都發下去。”

譚慶霖頓時吼起來,說:“你還發個屁,人都跑光了,你還給誰去發狗屁的餉?”說著就掄起手臂狠狠地給了權營長一個耳光。權營長立時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上身還是挺得那樣筆直,隻是頭垂了下來。

譚慶霖接著罵道:“沒有一個好東西,欠糧欠餉喝兵血也不是這麼個喝法兒,恨不得天天告訴你們少喝點兒喝巧點兒,沒見過像你們這樣見了錢就眼也黑心也黑的,這要再激不起兵變來,才他娘的日怪呢?誰也甭攔,看我現在就都槍斃了他們!”說著就要往公案桌的抽屜裏去摸。那兩個還一直站著的程副營長、薛參謀見勢頭不好,也趕緊撲通撲通都跪下了。

譚慶霖摸了半天,才想起來他的手槍一直還掛在他自己的腰上。於是他立刻換手拔出槍來,朝跪在地上的三個人呯呯啪啪就是幾槍,子彈都是從三個人的頭上膝下身體左右飛過去了。薛參謀頓時尿濕了褲子,程副營長跪在地上渾身發抖,隻有權營長還是筆直地跪著不動,居然有兩粒子彈是貼著他的頭皮劃過去的,連頭發都燎焦了。

旁邊的幾位手下人這才趕緊上前來阻攔,譚慶霖還是氣咻咻地罵道:“我看誰敢拉著我?誰拉著我就把誰也一起都斃了。”但是他又說:“真把我給氣壞了,我這手抖得連槍都攥不住了,眼睛我也看不清了,要不然你們就是再多有三條兩條性命也都他娘的早丟了!”

譚慶霖又把頭轉向一直在旁邊看的劉柏年他們,高聲說:“劉會長,我跟你們說,我留著這些害群之馬真是沒有一點用處!我想宣化商民們也恨不得把他們都活剝了皮。劉會長你就親自去下手把這三個東西都槍斃了,你也替宣化的父老鄉親們好好地報仇出氣吧!”說著就把槍往劉柏年的手裏塞。

劉柏年從頭到尾看過整個過程,真是欲哭無淚欲說無言,也隻能推辭說:“我劉柏年是個沒有用的人,更不用說去開槍殺人了。我心裏現在也亂得很,大人您也請息怒吧。他們雖說對部下一時管束不嚴,但罪不至死,還是看在我們的麵子上,饒恕他們這一回吧。”

譚慶霖立時嗬斥那三個部下說:“還不起來謝謝劉會長他們,要不是看在他們代表宣化百姓替你們求情的份上,今天我就非得要了你們三個人的狗命。”那三個人趕緊站起來,向劉柏年他們表示感謝。

譚慶霖又喝道:“你們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都先給我押回禁閉室去,等我有了空兒再好好的收拾你們!”

譚慶霖送劉柏年他們出來時,悄悄對劉柏年說:“你是有所不知呀,這一次本來是曹錕大總統和吳佩孚總司令調動‘十路出擊’去打張作霖的,沒想到馮玉祥他殺了個回馬槍,搞了個‘北京政變’,把曹大總統也給抓了,把吳佩孚也給打敗了。我在宣化留守的弟兄們就是聽到這個消息才炸了營,他們以為我譚慶霖也完蛋了。江湖再險惡,誰完蛋也還臨不到我譚瞎子完蛋!”

他還再一次信誓旦旦的說:“你告訴宣化的父老鄉親們都請放寬心。我譚某人一貫也是愛民如子,我決不會讓大家白白受了損失,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一個圓滿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