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對門的一個飯館喝酒,汪笠庵不停地拍打著白站長的肩膀,也用羨慕的口吻說:“你行,你歲數還比我小一歲,一下子就見了兩個隔輩人,我可憐的到現在別說隔輩人,就連兒媳女婿都還沒著落呢!”
白站長捶了一下汪笠庵,說:“其實還是你行,你兩個孩子都是大學生,江瀾畢了業還進了教育部,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不像我們這些俗人,還不就是娶妻生子虛度一生,到老了一看是功德全無,還就是留下了幾個孩子那是真格的!”
汪笠庵說:“我行什麼行?兒子和女兒都是那種不好安分守己的激進分子,這幾年北京隻要有學潮就有他們,把我這心都快替他們操碎了!我索性由著他們去,結果反而好了,他們慢慢得就都對衝破黑暗沒有什麼信心了。兒子說了以後要好好幹事好好教書,還說改變現狀看來非得靠再下一輩子的那些孩子們了。閨女雖說還不是徹底泄了氣,我看也就是早晚的事啦!咱這中國什麼都好,就是要改變它太難了!”
白站長說:“咱說點輕鬆的話題吧,沒看見這裏還有日本朋友呢,咱們也給咱中國留點臉,嘔心的事還是留著咱自己慢慢咂摸吧,這就叫內外有別嘛!”
汪笠庵說:“我聽說白站長為紀念京綏鐵路建成通車,你早就說想給還沒出生外孫起名字叫‘雙綏’。這一回,你可真是男女兩個白家都雙雙隨心如意了,可你還是沒給你這個沒想到的老二也預先起好名字吧?”
白站長說:“可不是,誰也沒預料到呀,汪先生學問最好,你就替我再起一個吧。”
汪笠庵說:“依我看,這名字好起,一個叫雙綏,另一個就叫雙遠,咱們慶祝到京張鐵路又通到了綏遠,京綏鐵路也已經全線建成通車了。好不好?”
白站長說:“雙遠可不好,將來他們真要雙雙的都跑遠了,那我們老了可怎麼辦呀?讓我說一個叫雙綏,另一個就叫雙京,京綏鐵路嘛,都全了!”
汪笠庵說:“萬萬可不能叫雙京,從民國以來中國就老是有兩個京城,一會兒是北京和南京,一會兒是北京和廣州,老百姓還是就盼望著全中國隻有一個京城才最好呢!”
一直沒說話的小川說:“我看叫‘雙平‘吧,中國現在到處都在打仗,還是希望早一些平安平綏的好。”
白站長說:“小川醫生是孩子的救命恩人,他是貴人,原來我心裏就想讓他這個貴人給孩子起個名字,也算是賜福給他。那你起的名字就算數了!我再做個主,讓‘雙平’給你作個義子吧,不過這也倒好象是我這個當外祖父妄自尊大了。”
小川很難得地笑了起來,還連聲說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