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孝光感事誌煉煤焦(1 / 2)

柏年心裏已經很清楚了,這是周玉寶為“興亞”在挖他的牆角。這一招他以前也早想過了,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是從自己管理最鬆散的礦山下手。

劉柏年提了提精神,在眾人背後高聲咳嗽了一聲,這既證明了他的存在,也表明了他要應戰的決心。果然在聽見了這聲大家熟悉的咳嗽,蹲著坐著的工人們就都很快站起來了。

劉柏年徑直地走到周玉寶的跟前,笑了笑,說:“我倒是聽說了小周掌櫃的想走,沒想到走得還這麼急,你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要帶著工人走,我要是再來晚點,恐怕想送送你們都來不及了!”

周玉寶訕笑著說:“我們也是隨便說說議議,再說了我們也都跟著你幹了這麼些年了,老呆在一個地方也呆膩了,人挪活樹挪死,真要走我們也想好合好散,絕對不會鬧那種偷偷摸的。”

劉柏年對大家說:“老周掌櫃剛才說得好,你們多數人都是跟了我多少年了,我不說別的,咱們東家一場夥計一場的也都不容易,誰非要走我也絕不硬留你們,因為留住了人也留不住心。我隻是有幾句話要跟大家夥說說:剛才小周掌櫃說,隻要有這滿山的礦石在,你們就不愁吃穿,可是我知道這滿山的礦石幾千幾萬年前就都在了,你們這裏原來可是十年九旱,家家既無餘糧又無穿戴,為什麼?就是因為這‘紅紅礦’本身既不能吃更不能穿,隻有拿去煉鐵才能換來吃穿換來錢。”

劉柏年說著隨手指了麵前的幾個人,說:“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劉春這幾年在礦上掙錢,蓋起了三間大瓦房;萬良你還置下了十畝平川地;王守業給兩個兒子都娶了媳婦,還添了孫子;齊昌喜你也讓孩子在中學校念上了書,……。”

看到人們都在不住點頭,劉柏年接著說:“咱們其實都是沾了鐵路的光,沾了鐵廠的光,每個人起碼要知道這好處都是怎麼來的,咱們怎麼才能好好維護住它。”

周玉寶在一邊就說:“嗨—,我們這些年掙錢也是真掙了點,咱不能昧著良心說話。不過要是跟你這當東家的比,咱們掙的錢差得是從哪兒到哪兒呀?我們掙的就是你下巴往下拉拉的那一小點兒。我們要走就是因為人家日本人給的錢多,他們說還要把好礦都拉回日本去,那樣就能夠賣出大價錢呢!咱‘挖礦人不認邪,誰給錢多誰是爺’!”

劉柏年說:“日本人?他們既不傻又不愣,明知道一塊錢就能雇來的人,幹嗎非要出兩塊錢呢?他從東洋跑過來不是為了搶咱的礦掙咱的錢,還能是專門跑過來給你加工錢嗎?這還不是想先把我的礦山給擠垮了,再慢慢地對付你們:中國像你們這樣等著靠采礦賣礦養家糊口的受苦人有成千上萬,我認識的日本人就親口對我說: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中國人有的是。你們覺得這打打眼放放炮是多複雜的技術嗎?是非你們就再也辦不成的嗎?”

大家麵麵相覷,心裏都知道采礦不過就是個下苦力擔危險的苦力活,是三天兩後晌就能學得會的,今年直隸省南邊天旱糧食歉收,火車站裏淨是一些從災區過來逃荒要飯的人,有多少人也正等著能找個掙口飯吃的工作,……

聽了劉柏年的話,不少工人細想了想,就覺得脊梁骨裏邊已經開始在冒涼氣。有人就站起來準備去上工幹活了。

周玉寶有些真急了,嘴硬地說:“你這是嚇唬誰呢?到底是誰養活著誰呢?我們不上工開礦我們是得餓死,可我們餓死了你東家不是也得跟著餓死嗎?”

劉柏年說:“東家與夥計的關係是跟魚與水的關係一樣,沒水養活不了魚。沒魚的水那也是一潭死水,要死那還不是真都得一起死嗎?”

周福歎了口氣說:“嗨,人家劉東家拔根汗毛都比咱們的腰架骨都粗,還想等他死了?他還沒死咱們一家大小早就都死了臭了,咱們還是好好的上工幹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