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林茂軒下嫁親生女(2 / 2)

汪笠庵說:“這你不是小看了你師父了嗎?你敬三杯我也得喝三杯,還有什麼擔待不擔待的,誰不知道咱爺倆那是最親最近的了!”喝過酒,又問:“你媳婦她怎麼沒見過來呀,我也有日子沒見秀麗這孩子了。”白玉田就說他媳婦現在懷孕“雙身子”了,婚禮就沒敢過來,怕衝了人家荷花的喜事。

汪笠庵轉身對白站長說:“恭喜你就快要當姥爺了。最不合適的還得說是我,結婚的喜酒我還沒喝成,這滿月喜酒又差一點兒就給耽誤了,這一回千萬你可別忘了讓我討杯喜酒喝,我連前一回的也都一起補上!”還囑咐白玉田有什麼事都盡管去找他。

過了三天就到了桃花要結婚出門子了。院子裏的喜棚倒還沒有拆,借來的鍋碗盤碟也都在,卻也不好再發帖子請客了。跟荷花的婚事比起來,一下子就顯得太冷清了。

清早起來接親的隻有一頂小轎六輛洋車,還是悄無聲息地來到林家門前。

高姨娘就說:“沒見過常四兒這麼不開眼的,連一班響器鼓樂都不請,知道的是娶媳婦,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偷壓寨夫人呢!這鴉雀無聲的可叫我們家閨女怎麼好意思邁出這個門銜子呀?”

白玉田是被常四兒派過來接親的,趕緊說:“姨,您可不能錯怪了常四兒,他跟桃花商量也說要好好請一班響器,桃花貴賤就是不同意。還說她就偏愛清靜,最怕這鼓樂喇叭攪鬧得心慌,前兩天荷花姐的軍號喜樂班子就算是替她也吹過了,再吹那也灌進別人的耳朵,糟踏自己的錢,能有什麼意思?”

高姨娘還不相信,就進去問自己閨女桃花。桃花說:“這就是我的意思,結婚時鬧得轟轟烈烈,也未必能保結了婚還是紅紅火火。與其熱鬧做給別人看,還不如自己暗地裏順氣舒心,我就喜愛平平常常、清清靜靜的過日子。”

高姨娘流了眼淚,淒婉地說:“那你就這麼悄悄地跟常四兒到那個租賃房子裏去過日子呀?你這不是叫為娘的想起來就愧疚一輩子嗎?你也太委屈自己了!”

桃花說:“這有什麼可委屈的?都是我自己挑自己定的,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就記得‘好兒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奩衣’,讓我們自己去奔吧!再說那租賃的房子也還不錯,連按察院的巡按大人過去都住過,我們還會住不得?”

林茂軒暗暗地把一包銀元塞給了桃花,桃花先也說不要。林茂軒就說:“你就別讓你爹娘再難受了,這家裏的人我誰都不虧,就是虧了你,你要再不拿著,爹可就真難受得連腸子都悔青了!”

桃花說:“我知道爹的皮毛生意近來也不景氣了,歐洲不打仗了,洋人軍隊不用在戰壕裏再鋪皮褥子隔寒了,外銷買賣一直不好,錢你還是您自己留著吧。”

林茂軒說:“買賣好賴也不在這兩個錢上,現在這歐戰不打了,國內反倒打瘋了,原料進不來,成品運不出,讓我們這些大小買賣家都跟著賠錢背興。劉柏年那麼大的買賣都遭難了,咱們這點小難還真算不上什麼?我讓你拿上你就把它拿上吧!”

桃花還是不肯,她說:“把錢還是留給泉根吧,他現在還在中學校裏念書,以後他要錢的事還多著呢!”

林茂軒說:“一人一份,你弟弟的是你弟弟的,你的就是你的。”桃花才隻好把銀元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