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柏年說:“我放心,我相信你們‘東興’駝行的信譽,也相信你程掌櫃的人品!”
程貴有又叮囑說:“不過你千萬不要返回去找,咱鬧不清楚那邊的情況有危險不說,還容易人走兩岔了。找人不如等人,你就在咱們和他約定好的地方死等吧!”
直到了這天的後半夜,李長鎖他們才終於趕到了叨林。老遠就看見一隻高舉的火把,亮光裏走近了才發現舉火把等候的正是劉柏年。
李長鎖滾鞍下馬,跌跌撞撞地向劉柏年撲了過去。嘴裏喊著說:“東家、可讓我們找到您了!”說著便哭了起來。
劉柏年一把把長鎖抓住,著急得問他說:“別哭,你快說,大家夥都好嗎?孫掌櫃他在那兒呢?”
李長鎖止住了哭泣,抽嗒著說:“我們都好,賬也都要回來了。孫掌櫃被灌多了酒,還正睡在後頭的馬車上呢。”
劉柏年和李長鎖趕緊來到後麵的馬車旁邊,小心地揭開了蒙著的被子。隻見孫寶乾正麵目祥和地躺在車上,身子顯得挺綿軟,臉色也跟平常差不了許多。就是兩眼緊閉,人像睡死了似的。
劉柏年喊他,他不醒也不答應,趕緊在口鼻處試了試,又摸了摸脈,再翻開眼皮看了看,才著急說:“這人早都不行了,你們快扶起他來撾一撾,看能緩過來不!”大家就七手八腳地搶救,有喊的、有叫的、有哭的,但是忙了半天也沒有一點效果。
劉柏年痛心的說:“怕是喝進去的燒酒沒能發散出來,也沒有嘔吐,這就把人給活活‘陰’死了。”
李長鎖先還不相信,抱著孫掌櫃的身子又搖又晃,想要把他再弄醒。當發現沒有一點用處後。他才和大家一起放聲痛哭起來。
劉柏年說:“都別哭了,光哭又有什麼用?人死了哭是哭不回來的。”
李長鎖說:“我們先頭還喊他,他也能答應。後來以為他睡了就沒再驚動他。怕他著了涼,還給他蓋上了被子。怎麼人好好的就沒了……”
劉柏年說:“要是趕緊讓他都吐出來就對了,再不然把人橫擔在馬背上,酒也許也能顛得倒出來。就是因為躺平蓋得又太嚴實,反倒把酒都憋回去了。”
李長鎖哭著說:“都是我太傻,我太傻了,是我害得讓孫掌櫃他老人家白白丟了性命!”
劉柏年口氣沉痛的說:“這不能怨你,也不怨大家夥,你們都盡了心、盡了力啦!要怨隻能怨我當初沒把他硬攔下來。他是我父親留下來的老人,本不該讓他為了千把兩銀子貨款去冒險,倒害得他丟了性命。我對不起他呀!”
李長鎖問:“那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呢?趕緊攆上程掌櫃他們的商隊一起往回走吧。”
劉柏年說:“孫掌櫃的後事咱們該怎麼料理呢?按照走草地‘出撥子’的規矩:不管是誰,哪裏死了就在哪裏埋葬,肯定是不會允許帶著死人的屍首走路的,就怕給商隊帶來黴運晦氣。這個規矩程掌櫃他是不會為孫掌櫃,為咱們破的,這也確確實實是不能破的!”
李長鎖說:“那咱就把孫掌櫃一個人拋在了這異地他鄉嗎?他是為我們、為櫃上舍了性命的,咱們無論如何也得把他的骨殖帶回宣化去!”大家也都讚成。
有夥計擔心地問:“離開了程掌櫃他們,咱們自己走行嗎?”
李長鎖很有信心地說:“來的道咱們都走過了,再照著原路走回去就是了,咱們幾個人,特別是東家的蒙語也都夠用的了,鼻子下麵還有個嘴,咱們跟人多打問打問就行。”
劉柏年也最後打定了主意,就不再追攆跟隨前麵程貴有的商隊了。在了天亮之後,他和大家一起用新白布一層一層地把孫寶乾的屍體裹了。又把自己騎的那匹白馬殺了,剝下馬皮再把白布裹好的屍體包嚴了。
劉柏年說:“這也像古時候征戰獻身的兵士們一樣,讓孫掌櫃也落個史冊留英名,馬革裹屍還吧!”
劉柏年就帶著李長鎖他們開始了自行返回宣化府的漫漫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