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軒看著汪江瀾,問戚副總說:“你把什麼樣的壞人給抓住了?是貼傳單的,還是扔炸彈的呢?”
戚副總麵有得色的說,“是個貼傳單的。我也料定了他必得趁我們過中秋節有疏於防範的心理,就在鎮台衙門裏張網以待,這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汪江瀾趁機喊叫說:“你們別誣陷好人,我在東嶽廟門口賞月累了就睡著了,剛醒過來就被你們平白無故地追趕我。你還誣陷我,說我貼了傳單,我拿什麼貼的?都貼在哪兒了?我的傳單在什麼地方呢?”一連串的追問讓戚副總也回答不上來了。
林茂軒問戚副總:“你們沒親手抓到他貼呀?”
戚副總隻得說:“我看見他正在鐵旗杆上抹東西了,就趕緊跑出去抓,要說貼還真是沒有看見他貼上去呢!”
林茂軒埋怨他說:“你也是貪功心切,這腿腳是不是也太快了一點兒呀?”
望著眼前的汪江瀾凍得發抖,林茂軒就讓他先把外麵穿著的濕衣服脫下來晾一晾。汪江瀾不情願地脫去外麵罩著的灰布長衫。林茂軒看見了他裏麵穿著中學堂統一發的學生製服,忙問道:“你還是中學堂的學生呀?你這也是有功名的念書人呀。”於是讓戚副總去把他剛剛烤過的炭灰盆端過來讓江瀾暖和身子。
林茂軒接著問:“我怎麼看著你眼熟呀?你是不是劉建棟的同學呀?你叫什麼名字?”
汪江瀾隻說他認識劉建棟,但自己的名字卻不肯說。林茂軒又讓戚副總去打盆情水來,讓汪江瀾洗去了滿頭滿臉的泥湯草末,看了看才說:“我認識你,大前天你和劉建棟還一起去參加過鐵路通車慶典呢,你是汪大夫家的公子吧?”汪江瀾隻好點頭承認。
林茂軒就數落起戚副總來:“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你忘了前年七月咱巡防營裏霍亂病流行,你、我、還有弟兄們都是上吐下瀉,還不是人家汪大夫開了方子施了藥,咱們這才都痊愈了的。我這兩天剛剛吃了人家開的藥,你這倒好,沒憑沒據就把人家的大公子給抓回來了,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再去給他沏碗熱茶吧。”
戚副總端茶回來,垂頭喪氣地說:“我這可倒好,本以為手到擒來,成了功臣,沒想到端火打水又倒茶倒成他的使喚丫頭了!索性我再給去他打個座吧。”
林茂軒說:“你還好意思抱怨,你說這件事咱們怎麼找台階下吧?你是不是已經向上頭報了嗎?”戚副總說他派人向鎮台衙門報過了。氣得林把總說:“你這是冒功請賞呀,你的這張嘴怎麼比你那兩條腿還快呢?”
這時去鎮台衙門報信的士兵也回來了,傳話說鎮台衙門已經傳下令來:讓把貼傳單的亂黨奸細徑直押送到府台衙門去嚴加審訊。林茂軒和戚副總立時就都麵麵相覷了。
汪江瀾倒滿不在乎地說:“府台衙門就府台衙門吧,反正我是什麼也沒有做,走到那裏我也不怕!”
林把總忙說:“傻相公,你以為堂是那麼好過的,牢是那麼好坐的嗎?讀書人坐了大牢,你就是有再好的前程也都完了,還得連累了一大家子人。我這輩子最敬重念書人,咱十年寒窗不能毀於一旦,還是容我們再想想辦法吧!”
林茂軒把戚副總拉到一旁說:“你這不是八月十五吃多了月餅撐的嗎?漫說他未必真貼了傳單,就是真貼了那又礙著咱爺們什麼事了?你這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嘛!依我看趕緊到汪大夫家裏去送個信兒,人家跟王知府的交情深厚,別咱們前腳剛送進去後腳人家放了人,那不是咱裏外都不是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