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的傷勢其實恢複的很慢,第一周他才能稍微擺動一下頭顱跟尾巴;第二周四肢可以搖搖晃晃支撐起身體;第三周傷口全部結上了硬痂;第四周他終於能夠自由跑動了。
小馬其實不是小馬駒,他隻是比成年的大馬小了那麼一號,按照人類年齡來算,他大概有15。6歲,正是叛逆的年齡,或許是因為調皮才會被教訓成這樣的?呂布很奇怪他到底得罪大惡極成什麼樣才被這樣對待,還是有別的原因呢。
他其實很舍不得放小馬走,這一個月小馬已經跟他很親密了,經常在呂布說話的時候噴個響鼻或者舔呂布一下打斷他,他就像一個朋友。好在呂布一個月的功夫沒有白費,小馬最終沒有離開,也許野馬群給他留下陰影了吧。
呂布給他起名“韓盧”,天星跟他講過這樣一個故事,韓盧是天下最快的獵狗,東郭逡是天下最快最狡猾的兔子,韓盧追逐東郭逡,他們圍繞三座大山跑了五圈最後全部累死了,然後一個路過的農夫輕鬆把他們弄了回去。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不過這個不是重點,呂布比較喜歡狗,至少他是獵人,他想小馬也更喜歡當獵人而非獵物。
不過韓盧不是他要找的駿馬,他還年輕,需要成長,太多的重擔會壓榨掉他的潛能,這樣做是揠苗助長。最多呂布無聊的時候陪他跑上一個時辰,嚇唬嚇唬馬群。
要抓到草原上最優秀的馬匹,必須掌握套馬的技術。呂布在狼窩邊上找到套馬杆與繩子,唯一能幫他練習的隻有韓盧,小馬在草原上奔跑,讓呂布一次次把繩子套在脖子上,全然不覺得這是一個異常恥辱的練習,有時候呂布不小心勒到他脖子他依然毫不在意,一次次心甘情願讓繩套鉗進血脈中,動物不像人類,他們一旦認可一個人就會至死不渝。物猶如此,人何以堪?!
韓盧知道草原上最優秀的馬在哪裏,他帶呂布去馬王的領地,他們在那裏埋伏好,製定最嚴密的計劃。當馬王悠閑悠哉時,呂布與韓盧就在坡頂密切注視它的一舉一動,韓盧背著一捆繩索,時不時打一聲響鼻,他最清楚馬王能不能發現倆人。馬王走到最佳距離,韓盧一聲長嘶,向坡下猛衝,呂布瞬間跳上馬背準備繩結給馬王來一發。當時馬群全部驚呆了,紛紛撒丫子狂奔,那是真正萬馬奔騰的場麵。現場十分混亂,根本沒有辦法準確套中馬王,好在混亂的場麵使得馬王速度很慢,因為哪裏都有馬擋路。在韓盧狂奔一陣後,呂布還是套中了馬王脖子。
恐懼的馬王瞬間就發狂了,他開始拖著呂布與韓盧飛奔,繩子瞬間緊得燙手,呂布必須使勁用雙腿夾緊韓盧才不至於摔下來,韓盧非常痛苦,他拚命追趕馬王,不停發出沉重的喘氣聲。他們與馬王僵持了一個下午,最後因為繩子勒脖子的疼痛,和韓盧的竭盡全力,他們終於牢牢拽住了馬王,當呂布興高采烈地騎上馬王時,韓盧瞬間翻倒了,他顫抖的四肢再也支撐不起身體的重量,嘴唇有泡沫溢出。
呂布突然想起來,他的韓盧帶著他玩命狂奔了一個下午,小馬一直在努力追趕馬王,一直在跟著他勤奮練習,就為了他能夠有一匹夢寐以求的神駿,小馬嘔心瀝血,毫無怨言。而現在,這匹單純、努力、無私、聰明的小馬,就躺在他麵前,盈盈的眼睛閃閃發亮。
呂布放開那隻馴服的馬王:“你走吧,我還你自由。”走到韓盧麵前,輕撫小馬的臉頰。
韓盧啊韓盧,我的傻孩子,你知道嗎,其實你才是我心中最優秀的神駿啊!從來沒有一匹馬能夠像你一樣勤奮和執著,也沒有一匹馬像你一樣勇敢和智慧,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天馬。
呂布想他不再需要別的什麼所謂的駿馬了,他已經有一匹,死心塌地。他不可能再給其他的馬騰出空間來,他們都還年輕,未來有更長的路程要走,前方或許會有無數荊棘,有韓盧在,他不會像以前一樣畏懼。
呂布趴在韓盧身邊,輕撫小馬的身體,久久不語。
沉沉黃昏,蕭蕭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