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大戲大清看不清(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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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掌握著很厲害的一個武器——都察院。清流派的“打手”中很多人是禦史,專業做監察工作,還有向皇上專奏的權力。

李鴻章當年在天津與伊藤博文談治國之道,談日本的政治構架——議會監督政府,麵對伊藤“不改變政治結構,隻談洋務,是根本不適用”的說法,李鴻章還自信地講:我們有這樣的機構,就是都察院。

這個都察院,現在讓李鴻章知道了它的厲害,盡管此前李大人還從沒把這幫人放在眼裏,盡管他這個直隸總督大人的一大堆頭銜中,還有一個“都察院右都禦史”的虛銜。

看來皇家有這麼一幫人,在遏製權臣方麵,還是發揮了作用的。

天天鬥啊鬥,也有利於皇上、太後控製局勢。他們就是認真而負責地收集“彈藥”,至於那些揭發、彈劾什麼時候起作用,全看最高當權者的現實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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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派的威力還在於:能調動輿論。由於站在正義的至高點上,雖然批判鬥爭相當過火,手中的筆就是刀,恨不得刀刀見血,但他們還是能引起足夠的共鳴。在那個封建王朝日益沒落的時代,有些事本來就很容易找到共振點。

厲害的是他們的一些觀點,影響至深,深至今日,仍左右著研究者和讀者的認識,立場和看法。不得不服,我們經常在他們劃下的圈子裏轉悠,而忽視了這個圈子的局限性。

我們對曆史事件的看法,受他們影響。對那個時代的人物的看法,也受他們的影響。李鴻章如何,淮軍如何,他們的曆史作用又如何,直到很多年後才有人以新的角度和深度去解讀,去重新認識和評價。否則,我們根本得不到一個全麵的認識。

我們對清流派本身的認識,也不會不受他們影響。

多少年來,研究者多從他們的政治理念,士人情懷,甚至性格等方麵去研究。

但不能忘了一點:身份——他們都是官。

隻要是官,他們就無法擺脫與權力捆在一起。加上這一層,他們的那些話語,就會讓人產生疑問,更需要重新辨識真假。

清流不結黨嗎?清流沒有人身依附關係嗎?清流是獨立的個體官員嗎?顯然不是。

帝製時代,獨特的社會結構,已經通過意識、文化、政治、經濟等各種方式,將人們牢牢緊密地捆綁在一起。

在這樣一個權力體係下,無人能夠特立獨行。師生,派係……雖然湘係也好,淮係也好,被人盯得很緊,但不代表朝中的官員們就沒有這方麵東西。翁同龢就敢大大方方地把張騫的卷子推薦給光緒,讓皇上點個狀元。

所以,那些不約而同(或相約同行)參與“聯合行動”的,或激於義憤、勢不兩立,卷子袖子就上的,絕大多數人不過是借一個機會,鋪設一條上升的道路。而這條道路,首先就通向某人的門下。

往根子上分,當然是投身或依附於皇帝,或太後。

前清流就是李鴻藻從1865年底進入軍機處,與奕、沈桂芬相抗衡,逐漸拉起的一支隊伍,並深得太後的欣賞和支持,也沒少借重。

而後清流,以翁同龢為“統帥”,翁同龢是當今皇上的老師。要不這些人怎麼會被稱為“帝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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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一個人做什麼,還不要忘記琢磨一件事:動機。

為什麼那些“後清流”,多奔向了皇帝那個山頭,跟著翁同龢一起,希望這個小皇帝能夠接管天下,幹出一番事業,重振大清國運。順便,大家一起也跟著“幹點事”(或謀個官當當)。這是政治原因。

如果說還有正義感,那就是對淮係作戰不力的失望和憤恨。他們也曾為葉誌超那所謂的“牙山大捷”奔走相告,歡喜一場。等後來才發現被耍了,能不惱怒,能不痛恨他們的誤國害國嗎?

如果還有其它一些感情原因,那就是對慈禧老太婆的怒與怨。

但是,他們所依賴的,是一個心高氣盛的皇帝,卻也是個毫無經驗、略顯稚嫩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