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滄海悲歌仍會繼續(1 / 3)

不能否認,黃海海戰中,是一次處於劣勢條件下的頑強戰鬥。

在敵人麵前,除了兩艘船擅自逃離戰場,其他官兵,包括洋人雇員,都表現了英勇無畏的戰鬥精神。

不屈不撓,直至日本海軍率先退出了戰鬥。

北洋艦隊付出巨大的犧牲,但仍然完成了護航和警戒任務。

要知道,海戰之時,銘軍將領劉盛休在隆隆的炮聲中心急如焚,卸載作業顯得尤其拖拉,時間漫長難熬。

作為應急手段,他命令銘軍炮隊首先登岸,在江口設立陣地,準備與日艦決一死戰。可一旦到那個關頭,就不堪設想了。

所以,唯有盼望大清海軍能夠戰勝日軍,為自己爭取到生機。

遭到重創的北洋艦隊,拖著殘破之軀,回到大東溝,隻是盡自己的職責,實際已無力再戰。如果不是伊東膽寒,判斷失準,結局仍然沒法想象。

但北洋艦隊仍然回到自己應該在的位置。

“查兵船開仗,運船極險,幸日船被創頗甚,退去修理,銘軍乃能乘間起岸,日內不致遊弋截奪……”[ 《中日戰爭》]李鴻章的電文,也不全是虛詞。

僅憑“完成任務”這一點考慮,事後,朝廷也不應完全按交戰失利來追究。

…………………………………………

一支成熟的軍隊,勝不驕,敗不餒。戰事未休,應整裝再戰,不允許自甘敗亡或鬥誌煥散。正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

對一個國家也是這樣,在如何對待戰爭勝負上,態度更加重要。

北洋海軍,需要一段時間來搶修軍艦,更需要一段時間來調整自己。

但北洋麵對的,首先是要應付來自上方的壓力,需要給當權者一個“合理”的交待。

這是一個很費腦筋,很扯牽精力的事。

報告內容就頗費斟酌。評功擺好,推諉責任,保獎參劾,都是一門大學問。

時間緊迫,很多情況根本來不及核實。

但丁汝昌很快便將第一通電報發往天津了。

他隻是講述海戰的過程,雙方損失,對其他問題避而不談,繞開了那些需要大學問才能擺平的事情。

這其中包括了作戰不力人員的情況,對臨陣脫逃者方伯謙,開始,丁汝昌也並沒有打算把他推出去。

這種報告顯然是無法令上級滿意的,事關責任追究,隻表揚、不批評,講問題隻講原因、不講具體人員,是交待不過去的。

李鴻章當然也要對上運用“大學問”,但在部屬打“擦邊球”上,既瞞不過他,也擦不過去。

一番來回之後,於是我們看到,隨著李鴻章收到丁汝昌的報告,再上報軍機處,有些本身就說不清的情況,甚至還有些“謊言”,也在層層向上傳遞。

本來,北洋海軍損失“致遠”等五艦,日艦一艘未沉,一場我方損失嚴重的敗仗,經李鴻章的“潤色”,成了“以寡擊眾,轉敗為功”,“我失四船,日沉三船”。當然,有一艦是自己在家門口觸礁的,不是海戰中造成的。

打成這種結果的話,絕不算是敗局,起碼也是平手。

當然,北洋官兵確實認為被自己打得失去戰鬥能力、逃出戰場的幾艘日艦,是指定經不起波濤、回不到老窩的。客觀來講,接下來的戰鬥也說明,日軍有幾艘船已經“倒地十秒不起”,無法參加中日戰爭了。我認為,雖然所報不夠準確,這和戰損無甚區別。要真說當場看到沉沒才算數,或者說要達到我們在後來一些時期堅持的“敵人被擊倒三分鍾沒動,沒有掉在戰壕裏,也沒有被人救走,才算擊斃”的嚴格標準,那時候也沒有。

統計戰果,不準確有之。但懷有“曲意回護”之意,故意誇大縮小,則是不容肯定的。

其實,小日本也慣會搞這一套,持續到抗日戰爭還是。伊東回去以後的報告,大家可以查一查,也虛報了大清的傷亡。對國內的宣傳需要這個,對保護和激勵士氣也需要這個,謊言說一萬遍,連說謊的人自己也都信了。現實情況跟理想狀態是有區別的,很多問題就是這麼吊詭。

當然,這些數字對後來的研究者,會造成很多幹擾。還原曆史真相是重要的,李鴻章的這些數字,也廣受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