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記載:“二十年甲午,五月丁酉(6月24日),初,朝鮮以匪亂乞師,李鴻章檄提督葉誌超、總兵聶士成統兵往。上慮兵力不足,因諭綏靖籓服,宜圖萬全,尚須增調續發,以期必勝。”[ 《清史稿 本紀 德宗本紀》]
這段記載簡略得不能再簡,對現代人來說,在時間上也容易讀顛倒。補充完備,包含的內容應該如下:
6月3日,朝鮮政府請求清國派兵的正式公文送到,袁世凱立即電告李鴻章。接到朝鮮的正式請示,清朝正式決定出兵。
對日本動向茫然無知的清國,出兵的目的,不過是“綏靖籓服”,幫助朝鮮清除亂黨匪徒,維護治安。
既然是清除亂黨來的,那本來就不需要太多兵力。按照清日兩國十年前簽訂的《天津條約》,派兵不超過三千,那咱們派兩千出頭足矣。
朝鮮事務向來劃給北洋,也就劃給了李鴻章大人。李鴻章大人首先要用的,還是自己一手帶起來的淮軍。
李鴻章接到聖旨,於6月3日夜簽發赴朝命令,傳令直隸提督葉誌超、總兵夏青雲、太原總兵聶士成等,率軍赴朝。
隻用了短短幾天(有的是從山海關出發,先到大沽集結),從6月6日起,三將便分率士卒從大沽登船,前往朝鮮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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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選擇在牙山,也透露出大清出兵確實是為了幫助朝鮮平定亂局。
清軍進駐牙山,便直接麵對東學黨起義軍,截斷全州向漢城發展的道路。這個選擇,符合大清的戰略意圖,也符合行軍打仗的原則。
隻是,有一個問題——這也是考慮了別人,而把難題留給了自己——這裏遠離大清領土,有些物資補給需要就地采買,也很難保證說有一個穩定的後方。雖說目前,還可以通過海上接濟,一旦運輸線被切斷,或者是受到威脅,那麼,所有被掩蓋的劣勢都將暴露出來。
那,牙山的清軍,就真成了一支孤助無依的孤軍。
這些,不知道大清上下考慮到沒有。
還是那句話,如果沒有誠心,如果不是對朝鮮的信任,我想是絕對不會選擇到這麼個地方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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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出征,對淮軍來說,既是光榮,也是無可選之選。
葉誌超,1838年—1899年,字曙青,安徽合肥(今肥西)人,淮軍將領。早年從團練的一個民兵開始,就開始打太平軍了。後參加淮軍,跟著劉銘傳鎮壓撚軍起義,累年升至總兵,受賜“額圖渾巴圖魯”榮譽稱號。後得李鴻章賞識,成了北洋係幹將,提拔為直隸提督。曾因率軍鎮壓熱河金丹道教,表現突出,賞穿黃馬褂。
葉誌超年輕時非常有膽氣,打仗不知道有怕字,拔刀就衝上去,所以得了個諢號“葉大呆子”。傳說他的老婆孫夫人,被他看上,夥同自己的上級領導一起搶了來,就拜堂成親了。孫夫人可是另一大團練的頭目,後來的淮軍大將張樹聲的表妹,大家都為葉誌超捏了一把汗,但葉誌超出出入入,從來沒怕過。
幾十年風風雨雨過去了,誰想到葉誌超又要征呢?誰又能想到葉誌超的出征,又扯出孫夫人一起露一大臉呢。(傳說後續。)
聶士成,1836年-1900年,字功亭,安徽合肥北鄉(今長豐縣崗集鎮聶祠堂)人。據說老媽就是一俠女式人物,70多還在練武,聶士成也自小好行俠仗義。後以“武秀才”身份投身軍旅,征討撚軍。開始的時候跟著團練大臣袁甲三幹,後來又隸屬劉銘傳部,也是從基層逐步成長,得到了“力勇巴圖魯”榮譽稱號。1870年(同治九年),聶士成以兩江補用記名提督調赴直隸辦理海防,所屬部隊參加了旅順要塞的建設。中法戰爭爆發時,聶士成奉令渡海援台;也曾參加平定陝西回亂,鎮壓熱河金丹教叛亂,因功又給換了個“巴圖隆阿巴圖魯”的榮譽稱號,賞穿黃馬褂,與王孝祺、章高元並稱“淮軍後起三名將”。1892年,補授山西太原鎮總兵。
葉聶兩將軍有很多交集,同是征撚起身,同在劉銘傳部幹過,比起鎮壓太天平國的老字輩,都屬小字輩。
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軍旅生涯,基本是參與“內戰”,平定個農民起義。我發現,撚軍雖然失敗了,倒是培養了很多將帥。
這次,他們將帶大清的“機動部隊”——淮軍,與日本人對陣。行不行,戰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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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行與不行,這都可以說是大清唯一能戰的軍事力量了。
雖然大清國有著龐大的陸軍,100萬之多。不是號稱,是實實在在。
有一支數目龐大的部隊,卻落得捉襟見肘,從中國的曆史上看,也隻有大清了。
這就是大清的戰爭機器,防內甚於防外,內戰內行、外戰外行。這部鏽蝕的機器,還有一大部分在空轉、虛耗,再加上內耗,總體戰鬥力打三折來計算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