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胡刀,滅胡刀,刀出鞘,命難逃。
在裴俊拔刀的一刹那,侯平已來不及轉身,隻是身子往後高高地縱起,瞬間退出幾丈,然後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就聽見嗖嗖聲不斷,那是箭矢將空氣撕裂的聲音,那些蓄勢以待的弓箭手,在侯平躍起的一刹那,那早已經緊繃的,直指裴俊的箭矢都射了出去。但裴俊沒有躲閃,他隻是拔出了刀。那隻是一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黑色的直背直刃三尺左右長的一把佩刀 但是在刀刃完全拔出刀鞘的那一刹那,刀身忽然變成了暗紅色。然後那暗紅色的光暈迅疾彌漫開來,那飛馳而來的箭矢一接近光暈,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裂成碎片,跌落在地上,不多時,就風化為齏粉。
那不是因為一種強大的蠻力擊碎了箭矢,也不是劇烈的高溫熔化了箭矢,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力量,帶著冰冷的氣息,從那暗紅色的刀身上撒發出來,讓人感到窒息,和無能無力的絕望。那是一種難以名狀的蠻荒般的氣息,威懾著,壓迫這每一個人。
在這詭異的紅光中,映照著裴俊扭曲瘋狂的臉,他右手緊緊抓住那把刀,把它平舉在胸前,汗水從他額上留下來,滴落在地麵上。他看似有點吃力地掃視著房間裏的人,好似在搜索一個人。
房間裏死一般的寂靜,好像所有的人,都被這詭異的刀震撼了,連動都不能動。
“李平川呢?讓他滾出來!”直到裴俊嘶吼一聲,眾人才清醒過來。
不知道誰尖叫了一聲,就聽見刀劍等兵器散落在地的聲音,生死關頭,大家誰也顧不了誰,蜂擁著向外逃去。而李平川,在他拔刀之前,侯平和他口舌之爭的時候,就不見了蹤影。
可侯平還在這裏。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震驚地看著裴俊手中的刀,口中喃喃地說道,“我終於看到了這把刀……”
“李平川,你給我滾出來!”裴俊瘋了一般,手上滅胡刀的光暈也人性化地波動起來,顏色節節升高,暗紅,深紅,橘紅,金黃,金白,最後在白藍和天藍色之間跳躍轉換閃動著,那光暈已經彌漫了整個房間,滲透著刺骨的寒意。
“你不用枉費心機了,李公子早就離開了。”侯平已經從剛才失神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平靜地望著他,“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他們早就說,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不讓你出刀,是我堅持要這樣做的。是我想親眼看看,那個活著的裴俊,還有他揮刀搏殺的樣子,因為那是江湖中的一個傳奇。我做到了,你可以動手了。”
“不,侯平,冤有頭債有主,我來。”李平川一臉蒼白地從後堂走了出來。
“不,公子,我們說好的,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侯平大驚失色,堵在李平川前麵。
“你不是一個人,”李平川拍拍他的肩膀,“還沒有動手呢,我們也未必會輸,總不能被他嚇死。”
“說得好,還有我呢!”威風凜凜的竇厚,橫刀堵在門前,鐵塔般,大聲吼道。
他一直未曾離開。
“我未曾怕過你,更談不上生與死。”李平川從侯平身側過走過,麵對著裴俊,“我隻是害怕,害怕麵對某種心底的東西。但是,現在,我不怕了,我想問你,崔蘊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的,你說對了。”裴俊的嘴角已經流出了鮮血,他躍了起來,揮出了刀,那光暈,在那揮出的一刹那,變為耀眼的熾白色。
李平川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