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板把他的兩隻手從嘴前移了下來,抓起他的底牌,翻過來手一扣,扣得台麵‘嘭’的一聲,隨後姚老板大喝一聲:“Q!!”
我聽他這一聲喝得底氣十足,心裏難免也是一抽。瞥了一眼,見他亮出一張Q,另一張壓在下麵,卻不知是什麼,該不會真的是QT?或者……QQ?
“Q什麼,姚總?”我問。
姚總把Q往旁邊一扒拉:“Q9!”
雖然姚總的氣勢讓人感覺仿佛中了葫蘆一般,但是事實上卻是零擊中。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我的高張A,贏了……我勒個去,實在是太刺激了,其實我說完跟了那一刹那,還真覺得有點兒衝動,雖然強烈感覺是個詐,但是畢竟是上萬的彩池,我以前用高張A抓詐最大抓過濃眉哥,也才兩千多而已。我想,這個衝動多半來自貪婪,還好還好,總算是抓到了,不然可慘了。
其實本來我預計的是,姚老板純詐唬被抓,可能直接棄牌。沒想到姚老板雖然看著放浪不羈嗎,但賭品著實高雅,零擊中的Q9也還是毫無顧忌地展示了出來。我又瞥了一眼公共牌,總算明白了姚總的真正思路:翻牌圈,Q9在T84的牌麵上,卡J成順帶Q的高張。他靠這個狹窄出路所帶來的希望,跟注了我1600的注碼,轉牌他沒有得到J,於是過牌希望看免費的河牌。我因為第一槍就是偷底,所以第二槍也沒有打。最後他可能是想假裝有2,也可能是覺得我什麼都沒中跟不動。當然也可能是純粹一下子來了激情——我認為讀姚老板這種牌手,僅僅猜測手牌是不夠的,他的情緒,一定要進入考慮範疇,若是他之前沒有輸,這個All-in或許也推不出來。
我亮出我的手牌:“我AQ。”
姚老板看了我的手牌倒也沒見表情如何異常,坐在他身邊的董少卻大為驚歎:“兄弟,你這牌跟得可真夠硬呀。”董少看著我,不知道他是什麼行業的,今番他盯著我,隻覺他的眼神十分灼灼有光,像是廣告裏滴了閃亮眼藥水的少年。
作為一個高手,我能說什麼呢?我能直說我覺得姚老板是條魚麼?我能自吹自擂一通麼?那不恰當,也不符合我一個高手的風範,於是緩了緩心緒,盡量用風輕雲淡的語氣說:“就是感覺最後一個下注有點假。”
“覺得有點假,上去就抓唄?哎,朱老板,這位你在哪兒領來的高手?”董少旁邊座位的小涵也開口了。
濃眉哥可能也沒想到我膽敢用這種牌以這樣的方式活捉了姚老板,聽了小涵問,便應道:“他哪裏是什麼高手,他我外甥。”
“你叫什麼?”小涵問我。
“我叫於樂,你叫我小於就行了。”
“你平時都在哪打牌?”
“就是在私局裏打,最近在華僑城那邊打。”
“不是職業打牌的?”小涵盯著我,似笑非笑的問。
我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工作是做……做融資融券業務的。”我想說我做股票經紀,但是閃念之間又覺得這工作不夠高大上,要說融資融券,才顯得我比較高端一些,反正我的業務範圍也包括融資融券業務的……開戶業務,這麼說也不算是胡說八道,隻算是強聽牌半詐。
“你們玩金融的,牌都打得好。上次來的那個Lucas,也是做金融的,他就打得好。”小涵評價道。
我笑了一下,心想幼稚的小夥子,打牌打得是否好,跟從事行業有什麼性關係呢?這隻是事關牌手本身的智力和分析理解能力,像我,即使現在是個掏糞工,牌技也一樣高超飄逸,我想。
荷官抽了水,把這15000的彩池給了我,打了小費後,荷官轉臉衝我笑了一下。她這一笑就值300塊,俺們那疙瘩KTV裏的小姐陪唱陪跳再容忍大家摸來摸去一整夜,也才拿300的小費,那些小姐長得自然也不比這荷官差。這說明什麼問題?這說明在關鍵崗位上笑一笑,比非關鍵崗位上賣身收益還高。
想到這裏,我又瞥了一眼工作中的荷官,她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大眼睛小嘴巴,雖然算不上是什麼美豔絕倫,但是總歸也可以歸類為美女的範疇。她身上的香水味也頗為好聞。牌打得久了,我也逐漸變得有些迷信,迷信座位號,迷信上桌第一把牌的結果,也迷信荷官是否旺自己。我看這個叫莉莉的荷官笑容甜美,心想今夜這個莉莉應該就是旺我的荷官,而且另一件完美的事情是我坐在姚老板的下家,姚老板也真是威武霸氣,竟然還一邊打牌一邊喝酒,不喝酒打牌都如同跳大神,喝了酒怕是該直接玩跳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