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場(2 / 3)

“嗯。”向晴海緩和了他剛才淩厲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接著說:“田總在軍校期間,犯了一些經濟問題上的錯誤,可能要離開公司,以後營銷部的工作,你就要挑起大梁了,公司要對你委以重任。”

我心裏嘣的一聲,不是因為委以重任,而是田總的問題。好端端的怎麼那麼多無事生非啊!這次輪到我用質疑的目光盯著向晴海,因為有了上一次管總對田總的警示,這一次我估計和管總也不無關係。隻是沒有真憑實據我堅決不信,我隻信自己親眼看到的和親耳聽到的。我冷靜地問:

“董事長,有真憑實據嗎?”我這樣問,不是因為我是哪個陣營的人,而是我對公司政治深深地反感,特別是對一些無中生有的事。

“郝健和老袁都把事情經過詳細做了說明。”說完他點了點放在辦公桌上的幾張紙,我瞟過去,果然是他們兩人的字跡。我心裏冷笑了一聲,這不就是揭發嗎?這兩個無恥之輩。

“田總的問題很嚴重嗎?”我實在是猜不透到底是多嚴重的事能讓向晴海這麼重情重義的人,下決心開掉一個常務副總。

“不論是什麼問題,我希望他的事情不要影響你的工作,公司剛剛開始爬坡,最怕軍心不穩,你要站好自己的崗,要有自己的判斷,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

我終於聽懂了向晴海要表達的意思,其實像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中層,即使我對處理田總的問題有意見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何況我是個從不站隊的人。他根本沒必要考慮或顧及我的感受。在他的心裏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棋子,隻是戰況的不同,發揮的作用不同罷了。我有些替田總悲哀,為公司立下汗馬功勞的高層,因一念之差,犯下的錯誤也隻能引咎辭職。幹的越多,犯錯的機率越多,公司那些光說不幹的人永遠也不會犯錯,也永遠都會事不關已地去挑剔別人的錯誤。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兔死狐悲了。

“董事長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我冷冷的看著向晴海毫無溫度地向他道別,因為我突然感覺這間燈火通明的辦公室裏竟然是如此冰冷和昏暗,也許有一天我犯了錯誤,也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掃地出門。

“你覺得我是個昏君是嗎?”向晴海在我的身後失落地問道。我知道他讀懂了我冰冷的眼神。有的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有些人你說了一籮筐他都弄不懂你的意思,有些人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解讀深意。我能在公司任何一個人麵前隱藏自己,卻在向晴海的麵前永遠無所遁形。我站在門口語氣堅定地回答他:

“第一我不清楚田總到底犯了什麼不可原諒的錯誤,沒法做任何判斷;第二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我保留個人意見;第三即使有了證據也要看揭發他的人出於什麼目的,揭發他的人是否清白;第四不論田總犯過什麼錯誤,無論他的去留在我心裏他是我的老師,我永遠感謝他。”我沒有直接回答向晴海的話,因為我早就把他定了性,我怕直接說出來先離職的人可能就是我,我婉轉表達著自己的意見。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向晴海忽然露出了一個不可捉摸的笑容。

“是。”我看不懂這個笑容背後隱藏的深意。

“田總的事情我問過公司所有的中高層,每一個人都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你是和我說話最直接的,也是最客觀的。你很直率,記住繼續保持你的優點。”

我被向晴海忽上忽下的問話弄得有些頭暈,他這是在通過一個事件考驗每一個人的立場,從而對這個人進行甄別嗎?我忽然感覺向晴海的可怕,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句話都讓人提心吊膽,因為你永遠捉摸不透他下一秒要幹什麼,也許這就是一個成功企業家所謂的謀略或識人之道吧。

可我不喜歡。我回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隻有我自己知道這笑容裏包含了敬而遠之的距離。但是我又被他讀懂了。

“你要適應這種環境,盡快成長起來,獨當一麵,代替田總。”向晴海語重心長地看著我。

“董事長,我資曆尚淺,政績不夠,年紀太輕,不能服眾,還需要磨煉。”我想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孩一夜之間搖身變副總,這種異於常人的提撥隻會給自己招來滅頂之災,況且我認為自己真的沒有準備好。我很客觀地評價著自己,坦誠的看著向晴海。吳欣說我永遠都是不撞南牆不會拐彎的人,不會討好上級,不會揣測領導的心意,永遠無法辯證地區別正確的做事和做正確的事這二者間的邏輯關係,他總是會問我:“你大學裏邏輯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我總是不服氣的和他理論,如今我真的感覺他對我的質疑是那麼正確。吳欣如果你在我身邊的話,我是在做正確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