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楊白勞拿出二尺紅頭繩給女兒紮上,鍋裏下了幾個可憐的餃子,觀眾裏有些感情豐富的已經眼眶濕潤了,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那些窮苦的歲月,演到旗人老爺的管家帶著家丁掀翻了老楊家的餃子鍋,將大春哥打傷,搶走喜兒的時候,觀眾們已經有些義憤填膺了,不過還能克製。年輕的士兵們都將自己代入了角色,覺得自己就是喜兒青梅竹馬的大春哥,自己被毆打,不能保護心愛的鄰家小妹,讓他們覺得心理堵得難受。
布景變換,喜兒被搶到了旗人老爺家,而楊白勞已經服毒自殺,這時候觀眾們的情緒開始不穩定起來,當看到猥瑣肥胖的旗人老爺將馬褂一扒,拖著醜陋的金錢鼠尾小辮子撲向楚楚可憐的喜兒時,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忽地站起,端起火銃就往台上瞄,一邊瞄一邊帶著哭腔地破口大罵:“斃了你個狗日的!”說時遲那時快,這名士兵身邊的小旗一舉手,將他的火銃抬高了三寸,一聲脆響,子彈打在戲台的簷子上,打掉一塊瓦,正落在那個飾演旗人老爺的演員腳下,要不是這一抬,恐怕這會“旗人老爺”的腦袋瓜就開花了。
小旗怒喝:“幹啥呢!這是堂會你知道不!”
那開槍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已然是滿臉淚水,泣不成聲道:“總爺,小的的妹子就是被清狗這樣逼死的。”
小旗默然,全場默然,戲台上也停止了演出,坐在貴賓席上的劉子光看到火候到了,給站在人群中的部下文戈濤使了個眼色,文戈濤立即扯著一口江淮官話聲嘶力竭地喊道:“殺光清狗!為親人報仇!”頓時全場雷動,無數人振臂高呼:“殺光清狗!為親人報仇!”聲震霄漢,連天津城外運河上的戰船也跟著拉響了汽笛,一時間群情激奮,大眾的抗清熱忱被調動到了最高點。
看看差不多了,劉子光才示意可以結束喊口號,堂會繼續,後麵的劇情就比較簡單了,喜兒逃出旗人老爺家,藏在山洞裏過了數年,因為吃不到鹽而變成了白毛女,直到鎮武侯率領的朝廷天兵殺到了濟南,才將她解救出來,而大春哥已經穿上了大紅色的戰袍,成為光榮的紅衫軍一員了,帶領戰友將旗人老爺滿門抄斬,和喜兒終於結成良緣。看到這一幕,觀眾們一起流下了激動的淚水,長時間的鼓掌,巴掌拍紅了都不顧。
戲唱完了,群眾的情緒卻久久不能平靜,文戈濤再次跳出來引導大家的思路:“喜兒的大仇得以洗雪,要感謝誰?”
紅衫軍廣大指戰員和天津城的老百姓一起高呼:“感謝鎮武侯!”
文戈濤繼續大喊:“喜兒的仇報了,可是還有千千萬萬父老鄉親的仇沒有報,清狗還盤踞在北京,咱們應該怎麼辦?”
人群中跳出一個小夥子,憋得滿臉通紅,揮著拳頭怒吼道:“打進北京城,殺光清狗!”然後上萬人一起大喊:“打進北京城,殺光清狗!”聲浪一波接著一波,軍民們的愛國熱情在口號聲中得到了升華,對鎮武侯的愛戴也進一步增強了。
聽著口號,看著激動的人群,劉子光暗暗感慨:老子不當政委可惜了。不過這也提醒了他,是時候在軍隊設置搞政工幹部了,不然光靠高額的軍餉維持士氣,不是長久之計,畢竟金錢買不來忠誠啊。
劉子光陷入思索的樣子落入戲台另一端董小宛的眼中卻是另一種感受:這個男人簡直太有才了!他寫的曲子雖然直白,但是能帶來這麼大的轟動效應,比那些所謂文人雅士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啊,想到以前自己經常和那些酸文人聚在一起風花雪月的往事,董小宛就覺得臉紅,比起劉子光來,自己真是太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