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堡(下)(2 / 3)

結果取決於雙方對時機的掌握。

蹄聲雨點般急勁,白色駿馬最後一程四蹄騰空,槍尖泛著奪命的寒芒……在旁觀者眼裏,傑羅姆好整以暇,把刺槍當成了一把無害的指甲銼;騎士這時騎虎難下,衝擊的路線不變,速度卻進一步提升,雙方距離已不滿十步;傑羅姆赤手空拳,打算用冷笑和厚臉皮當盾牌,直麵雷霆萬鈞的對撞;半眨眼工夫,在雙方熱烈擁抱以前,騎士的右手大力一顫、長槍落點變得撲朔迷離,堵死了一切逃路,連觀戰的騎士都發出噓聲……結果惑敵之計全不奏效,傑羅姆就是一個沒心肝的稻草人,木樁子一樣杵在了原地。

接觸時刻來臨,長槍最後震顫著、然後被迫上揚,離他右肩半掌處堪堪掠過,金屬槍身蹭下一層纖薄的織物。

人和馬加上武器鎧甲,近一噸的質量乘以加速度,隻刮走了一層亞麻纖維。白馬和傑羅姆·森特擦身而過,危險程度無以複加,令周圍爆出一片驚歎聲。由於完全了解戰術上的得失,當事雙方反倒最為平靜。騎士狠狠提韁,不惜讓坐騎四蹄打滑,強行勒住馬匹,手中的長槍頹然斜指地麵。

“好槍法。”傑羅姆略帶譏諷地讚一句。“我名叫傑羅姆·森特,紅水河台地的領主。希望您的劍技同樣出色。”最後相當於提出正式決鬥了。

“好膽色……印象深刻。我是艾伯特·高登爵士,加姆林·高登男爵之子。”騎士高踞馬上,背向他回應道,“日期和地點由您決定,我接受挑戰。”

“非常榮幸,爵士。現在,能否得到您的指引,讓我和我的人到城內小憩片刻呢?”

艾伯特·高登爵士的處境比戰敗還悲慘,完全無法拒絕,隻好兜轉馬頭率先引路。其他騎士給他騰出一條過道,然後慢悠悠結成兩行,充當左右的護衛,把中間位置留給了外來者。傑羅姆經過時竟有騎士向他致意,公開表達對勝利者的祝賀。很快,隊尾的一名騎士墜後幾步,主動同他搭起話來。

“可怕的自信心呐,非向您致敬不可。”此人戴著頂山魈頭盔,做出一記浮華的見麵禮。“不過您肯定有所誤會了,艾伯特·高登爵士是位可敬的對手,有時正直到接近迂腐,剛才他並無惡意,隻是方法值得商榷。”

傑羅姆對這夥人的隸屬關係越來越迷惑,“顯然。”

山魈騎士歪著頭不說話,憋一會兒才問:“您是來挑戰羅伯特·馬碩閣下的?”

“我更傾向於‘擊垮’。”

“啊哈,今年的第四位勇士。憤怒和勇敢,誰說不是一回兒事?”山魈騎士用鐵護手碰碰下巴,含笑道,“您肯定很感興趣吧,沒錯,我見識過羅伯特·馬碩閣下的所有對決:全副武裝,有扈從的法術協助,不留情麵,無幽默感。直到對手被戰錘搗成了魚子醬,決鬥方能停止。這樣比起來,艾伯特·高登爵士如聖徒般文雅,還有一點不解風情。他的腦子裝滿戰術策略,不理解人們幹嘛為情廝殺,有時出於同情會幹預職責範圍外的事——比如說,讓妒火中燒的來訪者知難而退之類的。高登爵士拯救過不少性命,可惜人家並不領情,汙蔑他是‘猥褻犯的幫凶’。公平的說,經他一攪和過濾掉許多低級別的選手,為馬碩閣下節約了不少時間,反而提高了決鬥的觀賞性、以及賠率。”

傑羅姆確實感到意外,“竟有這般隱情?”

“千真萬確。您瞧,都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瓦爾登的亨利爵士,很高興認識您(客套握手)。以我的見解,您的鎮定足夠與羅伯特閣下的鐵錘匹敵,但挑戰者無權選擇比武方式,羅伯特閣下的調門又總是一個樣‘全副武裝,至死方休’。嗬,氣勢迫人呐!”山魈騎士表情無奈,幾乎在推心置腹了。

傑羅姆開始對他產生警覺。情聖總比卑鄙小人強,這家夥安的什麼心?

“您的建議是——”

“您需要一位施法好手的協助啊!否則根本開不了局,更談不上報仇雪恨了。雖然許多騎士願意有償出借自己的扈從一兩天,以增加他們的實戰曆練,但您應該謹慎挑選,找一個有稱號的職業護法師,而不是畢業不久的小毛頭。至於在‘刀市’供職的巫師,的確有少數厲害角色,但他們頭腦冷靜,不會攬下和馬碩家族有關的任何‘工作’。這樣一來……”說到這兒他故意留個懸念,“如有需要,請來‘馬利筋旅社’和我詳談,等著請您喝一杯本城的藍莓酒呢。”

說完,亨利爵士便返回到側翼的護衛中去。傑羅姆咀嚼著他的提議,難道這幫人每人都有一個法師作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