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的嚇得不輕,一再念叨驅邪的咒語,認定豬玀們使用了什麼汙穢妖術。傑羅姆讓手下把巡邏員整個倒過來用力搖晃著,清空堵在他嘴裏的東西。“這小子走了狗屎運,怨不得別人。”
從嘔吐物中發現幾顆碳烤麥粒,形似小堅果,跟古柯葉一樣有助於清醒頭腦,吃太多偶爾也會發生痙攣等症狀。看來巡邏員緊張過度,一粒一粒嚼得起勁,結果搞出亂子來。問不到消息,傑羅姆打發報信的送他返回鎮上,其餘人扇形散開搜索可能潛入麥田的目標。
兩名有經驗的獵人打頭陣,觀察地表和植物葉片留下的蛛絲馬跡,不斷提供前進的方向。其實不必多說,身在下風處處傑羅姆早聞見溢出來的原汁味道,沒走多遠便發現成排被割斷的植物。三十多株苦麥被齊根放倒,裂口的角度奇特,不像鐮刀所為,收集汁液的滴漏仍在工作:滴答滴答,乳黃色原汁像傷口滲出的淋巴液。風一吹,倒下的植物仿佛在垂死掙紮,葉片茂密層疊,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都跑遠了?是陷阱嗎?他們能有幾人,敢對士兵們出手?
要求所有人提高警覺,傑羅姆這時設想了最糟糕的狀況。碰見一係列倒黴事是他的強項,萬一“豬玀”也想給他上一課,不會令他太過驚訝。長期積攢的怨氣正在心中浮動,傑羅姆暗自冷笑:等著你們呢!看能耍出什麼花樣!
被所有人唱衰已經令他極其鬱悶,森特先生接近了爆發的臨界點,如果對方有先見之明,絕不會選擇此時此地與他對抗。
做好了最壞打算,傑羅姆反倒定下心來,拉著隊伍繼續深入。圍繞割出來的空地,搜索活動仍在進行中,最前麵探路的獵人突然發出一串痛叫。“啊!該死!當心,有、有吹……吹箭…………”像被抽走了渾身力氣,末尾半句變成兩聲哼哼,細小的箭隻似乎並不簡單。
說話同時已有幾人先後遭殃,無聲無息地吃了虧。聽說是吹箭,傑羅姆反倒更有把握。這類取巧的裝備強大的敵人不屑於使用,弱小敵人用了也難改變弱小的事實。因為早有準備,雇傭兵大部分反應很快,擎出盾牌壓低身體,各自朝中心聚攏。傑羅姆施展“誤導術”,反而與隊伍拉開了距離,選個視線好的角度去搜索敵人的動向。
借著隱形優勢,他很快發現一具陷阱,最先幾支吹箭可能被麥地裏的繩索裝置聯動觸發,僥幸射倒了探路的獵人。箭上恐怕塗過麻痹神經的毒素,以至於瞬間剝奪了目標的抵抗力,如果來自苦麥的提純物,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致命。其餘中招者全是頭胸頸要害受創,必然遭到活人的偷襲……傑羅姆耐著性子不出聲,任憑防守的傭兵變成箭靶,吸引對方逐漸露出馬腳。
不出所料,離傑羅姆蹲伏的位置相當近,他發現了第一個使用吹箭的敵人,身穿隱蔽的黃綠色裝束,一半身體緊貼地麵,隻有兩眼仍在反光。辨認出第二和第三個埋伏人員速度就快了許多,傑羅姆不急於動手,隻靜悄悄繞行一周,尋找那些準備截斷我方後路的生力軍。
這時有人把兩隻馬蜂窩投進了包圍圈。
身在明處,自己人遭馬蜂亂蟄頓時呆不住了,吹箭趁亂又射倒幾個。跳出來的傭兵紛紛踩中陷阱,被兩指長的短鐵釘擊中,毒素發生作用快得不可思議。敵人以逸待勞,兩下弄倒了近半數傭兵,陷阱毒藥無一落空。沒想到一夥流亡者卻搞出個完備的伏擊計劃,傑羅姆很想見見負責規劃之人——也是他保持隱忍的原因之一。
法術效力將盡,敵人的耐心卻消耗得更快。眼看傭兵們變成落網之魚,敵人再無顧忌,開始使用一種陌生的語言高聲聯絡。十幾名強壯的敵人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此時輕裝上陣,亮出了手裏三尺多長的反曲刀,哪像是被征服許久的奴隸?他們個個裝扮如林中精怪,把退路團團包圍,渾身隻露出反光的雙目。傑羅姆已然鎖定隊伍中的一名身材矮小之人,那人尖著嗓子發號施令,顯然是敵人的首腦。
再沒有等下去的必要,連續兩個“定身術”投進人堆,他一上來就麻痹了準備短兵相接的敵人,幾個僥幸抵抗住法術攻勢的也都驚慌失措,沒想到會在勝利之前遭到反包圍。
借著大半失效的隱身效果,傑羅姆一個箭步衝到敵人首領麵前,肘擊膝撞輕易解除了對方的武裝,右手順勢一帶,將那人牢牢鎖在懷裏。隱形效果一去,至少看清楚出手暗算之人,吹箭雨點般刺向傑羅姆的脊背。隻見他輕輕一轉,投射武器大都落在了空處,剩下一半幾乎全插在首領身上,無抵抗的首領被傑羅姆當成盾牌使用。
驚叫和怒罵聲不絕於耳,這些人有的重新裝填彈藥,有的打著手勢一齊圍上來,還有人開始製止同伴進一步的動作,大喊“別亂動!”
“這就對了,”摟著已經昏迷的首領,傑羅姆?森特表情相當古怪,“再來幾下,你們的女先知就會被自己人給毒死。保持冷靜,各位,先和我敘敘舊。”
不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突然發現,敵我雙方說的是同一種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