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誰?”
整件事發展到現在,傑羅姆直覺地感到,“旅法師”艾傅德從一開始就安排好了所有步驟,隻等他們主動上門配合。目前對此人的動機一無所知,完全被動的感覺令他深感不快,忍不住出言質問對方。
艾傅德理所當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聲音微弱地說:“再完美的笑話,重複百十遍也會索然無味,況且原本就不好笑。請給我點時間醒醒神,再把我的寵物送來,你要的答案放在第二層暗格中。”
懷特拉一把言猶未盡的傑羅姆,“要求很合理,照顧下病人吧。”
森特先生心說,這會兒你倒成好人了!表麵上歎口氣暫停追問,跟懷特返回密室把汪汪送來與艾傅德相見。魔寵和主人之間強烈的精神聯係起了作用,剛踏出“大門”,就發現趴在“管理員”腳邊的汪汪,黑漆漆的眼睛眨也不眨瞧著他們。把懷裏的小狗遞給“旅法師”的瞬間,傑羅姆心中患得患失,汪汪陪伴自己近六年,一時割舍不下也是人之常情。如果艾傅德要把它就此留下,失落感將在所難免。
接過小狗的“旅法師”默不作聲,汪汪舔舔他麵頰,蜷縮在主人懷裏很快進入了夢鄉。雖然整個過程不含一句言語,森特先生還是強烈感到、自己已經失去一個忠實的夥伴。
黯然返回天文塔,懷特暫時找不到話題,傑羅姆支著下巴思忖片刻,突然對他說:“先讓鐵罐子把原料搬回來,總不能白跑一趟。”
和自己利益攸關,懷特沒理由拒絕,“管理員”隻用了五分鍾,就把大量可可粉塞滿塔裏的空房間,至少短時間內不用為原料擔憂。
森特先生摸出備忘錄寫寫畫畫,跟懷特商量接下來的對策。“指望艾傅德是不現實了,可生意決不能半途而廢。”他目注本子上的幾個算式,“‘紅鬆鼠’號至少完成了初期規劃,陸陸續續,我向他們投入不到八萬銀蘇特。現在看來,這筆錢利用的效率挺高:克拉克建起了一處小據點,收購了不少原材料,船員也分到一些預支的紅利。受製於‘低階傳送’的承載力,每次隻能運送半個月的可可粉,船隻出海也有幾個月,返航是遲早的事,接下來才是最麻煩的部分……”
懷特說:“開始你也是碰運氣,這計劃無論如何克服不了路途遙遠帶來的變數。利潤再可觀,人員輪替、據點的安全措施、對原料供應的保證,都存有不少疏漏。航海這回事,稍有不測就會全軍覆沒。”
傑羅姆扭扭脖子,畫一幅供貨流程圖,咬著筆杆苦惱地說:“除非我向貴金屬的人和盤托出。他們如果樂於接手,聯係中間商派一支夠份量的船隊,打好基礎再把生意做大……不過這樣一來,我對他們可就沒什麼利用價值,經手的環節越多,到手的利潤越少,完全不劃算。所以嘛,我覺得、還是咱倆合作比較可行。”
懷特認真計算一會兒,歎口氣說:“我的問題是,遠距離傳送有定額限製。如果隻是原料運輸,每一季有兩次也夠了,不過天遂人願的事兒不會常有,遇到大點的意外,頻率這麼低肯定不夠用。據點牽扯的人員越多,事情隻會愈加難辦,知道傳送門存在的越少越好……”
傑羅姆笑笑說:“其實,從昨晚出事、到我來找你之前,已經做好最壞打算,替代方案也考慮得差不多了。既然距離太長的傳送限製很多,不如這樣。”從小本子上撕下幾張紙條,拚起來組合成一幅草圖,兩人湊近些指點著,“咱們從諾林自由貿易區設立一處中轉站,距離近傳送方便,讓船隻到此處補充給養和人員,航程能大為縮短,發生意外的可能也降低不少。同時,抓緊時間建立自己的種植園,從產地開始保證原料供應,和當地管事的家夥認真交涉,爭取取得貿易特許權和武力保障……隻要打好基礎,咱們何不作出點大事業來!”
“……我在想,你是不是準備孤注一擲了。”
“沒錯,‘孤注一擲’挺貼切的。”森特先生目光灼灼,“你以為我對現狀很滿意嗎?歌羅梅是個勢利眼聚集的地方,作出點成績還得層層分肥,頂上那些老不死隨時指手畫腳,一有急難貴金屬的人絕對要落井下石。照他們的規矩,難道我準備用二十年看人眼色過活嗎?”冷笑一聲,語氣卻平靜如常,“有機會,就應當試試看。‘三葉草’的人正跟本土商會暗中較勁,過不多久雙方準有一場惡鬥,趁他們互相牽製,誰笑到最後還當真說不定呐!你想想,整個羅森沒有其他地方比這裏更適合發展自己的事業,政局越亂,歌羅梅的黑市越繁榮,要做的隻是抓住機會。不冒大風險,哪來的最大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