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他沒辦法,桌上的蠟燭被莎樂美一口吹熄。衣物摩挲聲響起,她身上穿的衣裙一件件滑落下來,暫時都擱在森特先生肩頭上。鼻端嗅到她淡淡的體香,溫暖酮體又近在咫尺,想起那泛著金屬光澤的細膩肌膚,傑羅姆不由得嘴唇發幹,呼吸越發凝重。莎樂美好像碰到點小麻煩,這件禮物穿起來還挺費勁兒,站著的先生按捺不住頻頻回頭,隻等著伸出援助之手。好不容易才準備停當,拿手指尖推推他,莎樂美氣喘籲籲地小聲說:“你呀……不是記錯尺碼了吧?”
回身把妻子抱個滿懷,灼人熱力撲麵而來,胸頸處的狹窄空間令呼吸為之一滯,環著她腰肢的雙手卻好像觸到了自己小臂的末端。莎樂美慵倦地歎息著,稍一仰首,就能望見半閉的綠眼睛所散發的朦朧光焰。雙臂緊收,傑羅姆幾乎把她整個人托了起來,短促對視中,彼此交換些違背語法規則的原始字句。一切障礙都已除去,接吻時照例要闔起雙眼,最初的試探、協調像一對齧合精確的齒輪般流暢自然。
進入正題不多久,軟綿綿的擁吻很快被一串齒痕取代,摩擦與糾纏不止產生歡愉也造成了痛楚,契合又推斥著對方,親密關係似乎濃烈到必須包含傷害、才能在淋漓盡致的遭遇後分清你我、並繼續保有各自的秘密。即便如此,感官刺激還是令循規蹈矩的現實世界土崩瓦解,黑暗中產生出向上攀登的錯覺,大片裸露的肌膚如同洶湧的絲絨海洋,熱烈亢奮達到頂點的同時、隻餘下膠著和潤滑的混亂意象。
剛完成一場激越的舞蹈,喘息未定的兩人都在對方眼中找尋著什麼。仍需要不少時間,他們才能理解這目光背後存留的微弱期待,此時此刻,這一對還是像尋常男女那樣相互撫慰一番,重新把自己梳理周全,繼續扮演起各自的複雜角色。
點燃蠟燭,傑羅姆為妻子拭淨額頭的汗水,再把她上裝的領口往中間用力拉扯,遮住留在細嫩胸肌上的咬痕。綠眼睛略顯嗔怪地瞧著他,“喂,下次你能不能輕一點?真的很疼!上回脖子上的傷口讓我好幾天都不能出門呢!時刻戴著個圍巾多不像話。”
“少來這套,剛才不知道哪個嚷著‘好好’、‘對對’的。”森特先生頗不以為然,“還說我呢,你幹嘛非留這麼長指甲?不知道別人背上長得也是皮肉麼?我都快習慣趴著睡覺啦!”
當胸搗他一下,莎樂美眉頭輕蹙,不快地說:“你是男的,我力氣沒你大,隻能由著你胡來……把責任推給別人,不臉紅嗎你?!”
傑羅姆息事寧人地繞到她身後,一邊為她整理長發,一邊歎口氣道:“你說什麼都對,女王陛下!周五跟某些人出門修指甲,也算一種集體活動,大不了以後咱倆換換位置,想抓也抓不到就好了……別亂動,這發型我不熟,弄散了很麻煩。”
把最後一個發卡別上去,湊到她耳邊輕聲說:“明天店鋪開張的事辦完,讓咱們搞點新花樣出來,冷熱還不是隨你挑?”
“哦?”莎樂美臉紅紅地側過半邊麵頰,半信半疑道,“這個‘魚子醬’究竟花了多少錢?……真有奇怪的效果嗎?”
臉上露出“到時候你就知道”的表情,森特先生把架子上的麵包片一口填進去,心想告訴你價錢今年我就慘了!伸出手指在半空中轉兩圈,莎樂美順著他手勢做個旋身動作,傑羅姆前後左右檢查無誤,這才推開菌室房門,挽著老婆走出去。
過道盡頭大門洞開,蓋瑞小姐和汪汪蹲在旁邊神情鬼祟。門外見不到夜半飛雪的場麵,反而聯通了天文塔的密室,“管理員”腦袋上戴著超大號紙帽子,跟小女孩不知商量些什麼。
既然“大門”再次投入使用,看來新的一年已經到來。森特先生對歡度新年的計劃安排比較滿意,莎樂美卻難受地捂著緊身束腰,嘴唇微動,表示得先到樓上換換衣服。她裏麵還穿著那件“新年禮物”,傑羅姆估計自己真選錯了尺碼,隻好抱歉地攤攤手。莎樂美沿陽台的樓梯進入二樓臥房,傑羅姆到小客廳跟客人打個招呼,餐桌已收拾幹淨,懷特麵色不佳,正坐在沙發上使勁往肚子裏灌水。
“我猜猜--準是喝了毒蘑菇湯。”森特先生肯定地點點頭。
懷特端著水杯,有氣沒力地瞥他一眼。“我看狄米崔喝了,好像挺不錯,就也想嚐嚐味道……結果裏頭含有兩種糟糕的生物堿。不行,得再稀釋一下。”抬頭“咕嚕咕嚕”喝幹杯裏的涼水,這家夥新年第一天就黴運當頭,讓傑羅姆不由想起樓下的小災星來。
“那小子呢?一聲不吭就走了?”
“打發回天文塔了。我瞧著主人有事在身,小孩呆在屋裏不方便,提前叫‘管理員’過來接他們回去。” 懷特怪聲怪氣地說,“最近你氣色挺不錯嘛,走運的人就是不一樣……過兩天我得去南方海岸曬曬太陽,希望別碰上海嘯之類的事兒,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
傑羅姆不置可否,“聽起來不錯。明天我的糖果店開始營業,沒事就過來幫幫忙。悶在家裏清點賬單對健康很不利,至少我破產前還能幫你墊付點賠款。早些休息吧。”說完就推門進了臥室。
再痛飲一杯冷水,屋裏的座鍾指向淩晨一點,距離明晨店麵開張隻剩幾小時。懷特自言自語地起身下樓,很快返回自己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