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好半天,主人卻始終沒露麵,鎖扣一響,出來迎接他的是打著嗬欠的蓋瑞小姐。
往裏瞅一眼,森特先生狐疑地問:“懷特哪去了?……昨天不是又胡鬧了整晚吧?我記著你還有不少站要罰,今天就一並執行吧。”
五官擠在一塊,小姑娘不滿地扁著嘴。“懷特跑去救火了。昨晚上睡到半夜給他吵醒,一直看家呢。我好乖的,也算罰過站了。”
“救火?哪失火了?”傑羅姆連聲追問,心道不會這麼湊巧吧?
小姑娘認真想想說:“出租小畫片的店麵唄!聽說火勢很旺,連旁邊的點心店都遭了殃,所以今早上我都隻能喝麥片粥。嗯,慘兮兮。”
見她一副完全無辜的樣子,傑羅姆盤算著、難道災星的說法確有幾分道理?最近自己倒黴的頻率跟往常相比有浮動嗎?……正算得出神,忽聽背後傳來懷特的咳嗽聲,塔主人灰頭土臉地冒出來。
本想問問他損失情況,懷特隻是不斷唉聲歎氣,拖著腳步徑直上了樓,看來事情不容樂觀。傑羅姆對“大眼睛”出租的詭異商品記憶猶新,一把火燒沒了著實可惜;如果是事故引發的火災,說不定還得承擔其他店鋪的間接損失,難怪沒有了說話的興致。
暫時不去打攪他,森特先生先上樓檢查廚房的爐火。懷特家時刻有湯鍋安在爐台上,不小心再出點紕漏的話,才真叫倒黴之至。
剛登上二樓,就聞見一股土豆燉肉的濃香,探頭往裏看看--那個科瑞恩來的莫名人員正手持湯勺,往裏麵添一些剁碎的香草。實在感覺萬分荒謬,傑羅姆隻好清清嗓子,以引起他的注意。
發現有人在門口探頭探腦,年輕人馬上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先生,沒來得及跟您打招呼。晚飯可能得提前好一會兒,我還不太適應這邊的時間……多加些小茴香您沒意見吧?”
愣了半晌,森特先生自言自語道:“我得跟鐵罐子好好談談,他還真是省心的很。”搖搖頭走出幾步,又折回來衝對方說,“你確定沒放什麼危險的東西在裏頭嗎?做好了不介意自己先嚐嚐吧?”
年輕人迷惑地考慮片刻,“您是說今天的早餐和午餐嗎?至少目前大家胃口都還挺好的。”
想起小女孩早上吃的麥片粥,傑羅姆再無話可說,轉身去找鐵罐子理論。走廊裏閑逛的汪汪見到他便親熱地跑過來,傑羅姆沒工夫多說,囑咐它到廚房蹲著,監視裏頭來路不明的家夥。拉開密室屋門,這一位進去找到保養容器的“管理員”,見麵時卻差點認不出對方。
磨砂外殼和琺琅質感光器件閃閃生輝,鐵罐子一改平日的黯淡形象,看起來光彩照人,一麵擦拭玻璃瓶,一麵心情大好地敲著鼓點。不過森特先生的出現嚴重影響了對方的情緒,“管理員”冷哼一聲,眼睛上的毛刷滾動兩下,不樂意地說:“你來幹什麼?又請客吃飯?”
暫時有點說不出話來,傑羅姆別扭地上下打量著對方。“兩年一次的自我清潔?還是說,有誰拿一點‘除壺鏽劑’賄賂過你?”
“管理員”不假思索道:“沒錯,你的行為像往常一樣缺乏建設性。如果是來找不痛快,可以明白地告訴你:‘除壺鏽劑’也好過無事生非的惡鄰。照危險程度排序,你才是最該接受管製的對象。”
森特先生冷淡地擺擺手,馬上得出結論。“茶壺先生原來是這麼好說話的家夥。開始忘記先奉承他兩句,想來現在會相處融洽吧?”
“傲慢?很好。不會處理人際關係,走到哪都是最礙眼的一個。”
相對冷笑兩聲,這二位也隻能各幹各的去了。傑羅姆沒料到、“見習參事”竟是位相當乖巧的人物,趁懷特倒黴的空檔,臨時出來打掃下衛生、泡點燕麥片什麼的,就這麼不慌不忙走進了別人家門口。唯一的成年人正為經濟問題困擾而分身乏術,鐵罐子則接受了對方的賄賂,小女孩又是位標準的淘氣包,一時間連站出來質疑對方動機的人都找不到,天文塔居住的果然沒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