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速之客(一)(1 / 2)

再怎麼說,目前的狀況也已經糟透了。

騎士團的人發現今晚的主賓遇險,不顧自身安危,紛紛試圖衝上來助陣;嚇趴下的也重新站了起來,一部分在中年男人指示下去搬救兵,一部分到最近的治安官辦公室尋覓遠程武器。

傑羅姆飛快往四周巡視一眼,市政廣場隻剩幾條節日彩帶時不時飄拂兩下,最愛看熱鬧的人都跑得無影無蹤,剛剛被踩傷、擠傷的正相互攙扶著離開現場。還有些年輕人跑到半路反應過來,手裏端著沒開刃的武器,回頭援救受困的“波波皇後”。

一般而言,幫倒忙的菜鳥比強大敵手更容易導致傷亡,森特先生調勻呼吸,準備在他們沒爬上來之前、盡可能快的結束這場麻煩。直立起身時,“螳螂”大約比他高出兩個頭,近看更教人膽寒:刀足是天生的殺人利器,鋸齒和倒刺泛著角質物的光澤,銳利程度應當不亞於磨快的好劍。攻擊動作比預料中遲緩許多,蟲子仿佛感到敵人不易收拾,延長了醞釀一次撲擊的時間,也讓對峙顯得更加緊張。

背後的懷特抱著個盆栽,想帶上“波波皇後”先脫離險地。不等他邁出一步,“螳螂”張開右側刀足、側翼迂回繞過傑羅姆,目標顯然是企圖逃走的兩位。花車寬度有限,蟲子小半邊身體騰空,伸展的刀足正好拿傑羅姆當支點保持平衡,順道也給他點顏色瞧瞧。平推過來的鋒麵犬牙交錯,短劍堪堪抵住襲來的敵刃,持劍人像麵對一張插滿尖釘的刑具,力道稍有不足、前胸後背就會多出些對穿窟窿。

隨衝擊力方向順時針轉動,傑羅姆和“螳螂”配合默契,剛好助它穿**三個活人當中,隻要蟲子折疊起刀足,森特先生馬上會變成鍘刀下的冤魂。緊咬牙發狂力,傑羅姆手腕一扭,掌中利刃以極小的角度、摧枯拉朽般連根刮斷成排倒刺,也讓自己從被夾住的威脅中擺脫出來。令人牙酸的削剝聲響過,蟲子右側刀足被他犁平了一半。

借側旋勢頭返身疾斬,短劍精確命中“螳螂”的膝窩,沒想到、金屬和角質層接觸隻造成些微劃痕,全未達到預想的殺傷力。舉劍查看——原來跟刀足硬抗的一麵已經開裂卷刃,劍柄和刃身接合處嚴重變形,短劍再沒法應付接下來的戰鬥。

蟲子偏著頭,打量一會兒光禿禿的右側鐮刀,然後才逐節扭轉軀體,最後和森特先生麵麵相覷。對方臉上掛著顯著的抱歉神情,不過很顯然,這事不是一句“對不起”能解決的。像螳螂捕食前一樣,半人半蟲的巨大怪物折起一雙鐮刀,保持祈禱般的體態,上身不斷前後搖晃,準備給麵前這家夥來個完美的黃金分割。

就在這時,裝備了弓弩的獅鷲騎士總算找到安全的途徑施以援手,箭矢“颼颼”飛掠而過,比起細瘦的“螳螂”,傑羅姆反而成了更易瞄準的目標。刀足揮舞,冒著火星格開不少來箭,傑羅姆借花車上皇後的“禦座”掩蔽身形,百忙中抽空瞟一眼——有人正給熱心市民分發遠程武器,貨源充足,眼看還能武裝不少技藝粗疏的平民殺手。

斜下方響起一聲呼哨,騎士團那名“見習參事”不知從哪冒出來,把一柄精鋼長劍向上拋出。見傑羅姆接住武器,準備傳遞盾牌的年輕人失聲驚呼起來。“左邊!”

“螳螂”再沒耐心應付離奇失準的流箭,一舉將“禦座”斜劈成兩半,森特先生應聲趴倒、才保全了半邊頭顱。正麵對抗速展開,敵人周身的甲胄令直接砍劈收效甚微,攻擊關節的準確率又不盡人意,戰鬥很快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麵。本想拿對方遮擋飛箭,結果“螳螂”的複眼視域開闊,又擅長捕捉移動物體,兩腳規似的模樣讓大多數遠程打擊無功而返。台上的傑羅姆頻頻遇險,不由攢起一肚子怒氣。

剛格開刀足的橫掃,右腿外側卻感到火辣辣的痛楚,看來是給流矢擦傷。這一下徹底惹惱了他,明知道業餘人員可能造成何種危險,跟親身體驗這種危險畢竟有很大差別,如果現在讓他選一個最希望劈開的對象,下麵那無能的指揮官應該還列在“螳螂”前頭。

把心一橫,無視迎麵下壓的刀足,傑羅姆觸發一道“目盲律令”。假如“螳螂”具備部分法術抗性,目盲效果沒能即刻生效,這嚐試隻會讓自己平白遭受重創。來不及多做考量,左手食指平伸,口中念動一個單字,近在咫尺的巨大凶器應聲失卻準頭。雖然竭力向後躲閃,刀足還是沿著他頜骨劃開道血淋淋的創口,接著嵌入腳下木地板中。

呼吸頓止,和嚴重傷害擦肩而過,傑羅姆還來不及感到慶幸。敵人仿佛發瘋似的嘯叫著,兩麵前肢大開大闔,也讓他回憶起輕易不動用這招的其他理由來——凶險的貼身近戰中,視線良好的敵人出手更符合格鬥規則,而突然瞎眼的那些,大都會選擇瘋狂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