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二)(2 / 3)

“好吧,我承認我有點緊張。”他不由自主垂下目光,輕聲說,“一開始我就不是個討女人歡喜的家夥。天呐,說這些挺讓人慚愧……許多時候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這方麵我沒多少自信可言。”

失聲的笑聽起來像一個歎息,她反手緊擁著對方,微弱地說:“唉……那個讓我覺得自己很幸運的家夥,原來需要更直接的鼓勵嗎?除了找個情敵讓你痛揍一頓,我要怎麼做才能令你明白、這個女人已經永遠屬於你啦!再賄賂我一下好不好?就現在。”

轉過來臉臉相對,找尋一會對方嘴角的微笑,傑羅姆跟她咬著耳朵說:“還記得那個老家夥吧?就是上次晚宴上做東的混蛋,他背後看你那眼神、好像恨不得一口吃了你。糟糕的是,幾個男人聚在一塊,從來不缺露骨的話題,又不能當真揍他們一頓。”

“哦?我跟別人跳舞時,你也會有點嫉妒嗎?這可是新鮮事呢。據說,男人巴不得把老婆支開一小會,也許現在時候還不到?”

“這可是你說的。下次你跟別人跳舞,我找個舞伴不介意吧?”

“首先你得學會跳舞才行!”她咯咯笑著推開對方,輕盈地轉個圈,咳嗽兩聲說,“連慢四步都不會跳的先生,能請你踩我兩腳嗎?”

“抱歉,小姐。”微微鞠躬,他攤著手說,“我老婆正往這邊看過來。”

胡亂擁抱一會兒,再幫她裝扮妥貼,不知不覺中暮色偏西。抵達舉辦宴會的宅邸時,賓客們的私人馬車已經排開一串,窗口隱約傳出配合宴飲的舒緩曲調。迎賓人員身著鑲邊小禮服,禮貌周至地當先引路,幾周前經曆的糟糕情形、像清過場的舞台般已然蹤跡全無。

事務官先生出現得不早不遲,迎頭趕上兩人,同時對門官豎起食指、作個噤聲的手勢。“總算來了!”衝森特先生微一點頭,俯身在莎樂美的手背上輕吻一下,轉臉道,“不介意吧?”

森特先生心想,難道自己善妒的性情已經人盡皆知了?!不由訕訕地說:“怎麼會,完全無所謂。今晚我可能得多注意一點……”

事務官先生笑笑說:“沒必要。看來主人早就想跟你私下聊聊,特意向我詢問了你的情況。我跟他說這位先生行事謹慎不喜張揚,門官公開通報名姓跟客人的習慣稍有些抵觸……反正你不介意就好。”

一想到自己正扮演某個喪盡天良的海盜,森特先生也隻能幹笑兩聲。雖然開始誤會了事務官的意思,不過當真跟主人會麵時,如何作自我介紹的確是個尷尬難題。

把衣帽交給仆人,莎樂美挽著他步入宴會廳。室內溫暖如春,三三兩兩的客人或坐或立,氣氛輕鬆隨意,酒水菜肴陳列在兩張長餐桌上。廳堂中的光線明暗適中,與寬敞空間相比客人數量並不多,銅像和壁爐邊的來賓大都在低聲談笑,窩在陰影裏遊目四顧的也有幾位;房間一角,樂隊顧自演奏著夜曲,侍者往返傳遞酒杯和檸檬薄片。

聚在一塊的三五個來客最先注意到他們,眼光在森特先生慘白的麵頰周圍打個轉,就不約而同集中到莎樂美身上。隱蔽的指點和竊竊私語從幾個點擴散開來,還有素不相識的男士對傑羅姆舉杯致意。雖然出於禮貌或虛偽的秉性,大多數來賓裝得若無其事、重新開始剛剛暫停的活動,暗地裏神情不一的各式窺探卻頻頻光顧,現場氣氛突然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事務官拉著傑羅姆跟幾名賓客寒暄一番,古怪的是,竟沒有一人對他以姓名相稱,隻聽到“幸會”、“久仰”之類的廢話。傑羅姆暗自尷尬時,莎樂美反而從容淡定。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她甚至無須開口,僅在必要時微笑還禮、頷首致意、或輕扯森特先生的衣袖,就奇跡般地讓僵硬場麵緩和許多。不僅男士的注意力大都投注在她身上,他們帶來的女伴也互相打著眼色,無聲對新來者評頭論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