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隔著好遠一段,就聽到汪汪的叫聲。森特先生拖著疲憊腳步,總算完整地回到了出發點。返程路上密探的人銷聲匿跡,凱恩的手下也不見蹤影,高塔頂層如同鬼蜮,除了戰鬥中遺留下的冰冷軀體、竟沒遇上半個活人。傑羅姆才懶得猜測有什麼新狀況發生,隻是徹底鬆懈下來,扶著牆壁磨磨蹭蹭、腦中難得產生了對夜宵的幻想。
強烈的血腥味迫使他精神一震,傑羅姆捂住口鼻、繞過一灘形象模糊的血肉。除了稍具人形,這些散碎物件看似剛遭到投石器的轟擊,外觀著實慘不忍睹。腹中陣陣反酸,幸虧剛才的想象不包括葷腥之物;打量幾眼走廊外牆被強行破開的巨大風洞,森特先生一顆心直往下沉,加快腳步迎上小跑過來的汪汪。
聽它斷斷續續講述一遍大略經過,這一位連搖頭歎息的力氣都沒了,很快來到傳送裝置附近,才發現鐵罐子用整個背脊封住了“大門”。汪汪找個小洞鑽過去,不一會兒捎來一張字跡潦草的紙條。
開頭署名懷特,大意是說:鐵罐子在激戰中能源耗盡,把小姑娘送回來後便堵住了傳送門,以防有人再度威脅到對麵人員的安全;檢修完成以前他也無計可施,隻好讓汪汪來回傳遞消息。小姑娘沒有大礙,就是頭暈得厲害,正臥床休息。除此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森特先生掐指一算,對麵四肢健全的也就隻剩汪汪一個。保鏢累暈了,塔主人半死不活,外麵圍著幾十號強盜……苦笑兩聲,就算已經熬過午夜,看來新一天的工作接踵而至、停下休息片刻純屬妄想。
從腰包裏摸出根粗鐵絲,正欲施展“電傳送”,傑羅姆忽然幹嘔起來;隻覺眼前一黑,頭痛欲裂,站在原地一時不敢吭聲。“電傳送”並不占據法術位,除了兩次使用的時間間隔有限製,似乎可以毫無困難地多次施展。不過也曾聽說,“藍色閃光”的成員退役後有不少罹患嚴重腦疾,噴泉般嘔吐、乃至失明失聰……察覺到顱壓的異常變化,傑羅姆當真不敢再濫用這一招。協會對外勤人員的醫療協助、自己是沒資格享用了,當真患上什麼“職業病”,豈不是直接倒賠進去?
放棄有型有款的做法,老實找一道縫隙,森特先生哼哼唧唧擠了半天。一邊盡量收縮胸腹,一邊暗暗詛咒鐵罐子堵得嚴實,一會兒工夫就弄得滿頭熱汗,好不容易才把整個人拐進來。
抬頭一看,隻見“管理員”正麵滿布傷痕、臉頰都龜裂開來,讓傑羅姆吃了一驚。不知那三個慘死的混蛋是什麼來頭,水平可當真不低!到窗邊檢查完畢強盜們的動靜,他馬上去房裏找懷特,回來時手中捏著畫好的操作參數。不得不再次硬擠過去,令他對鐵罐子的芥蒂又加深幾分,踏進自己家門口,傑羅姆來不及喚醒瞌睡的守衛,就這麼直奔地窖去見“廣識者”。
“實現一次期望的互動,難道不是默契嗎?”艾文喚出懸空的詭異球體,似乎正在考慮下一句的韻腳,“驗證若幹稀缺的……”
經過整晚凶險和忙亂,傑羅姆憤然打斷他。“少廢話,我已經受夠啦!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別再跟我玩文字遊戲,直接說重點!”
“廣識者”見他當真相當懊惱,也就眨眨眼睛,簡明扼要地說:“借你手帶來的,便是那‘烏有之物’、靈魂的鑒戒,可稱之為‘假象之球’。球體通向那‘烏有之處’,充當情感與衝動的容器。假如裝載足量的個人體驗,對象的靈魂也就為球體所俘獲,此物對有自覺的生命形式危險異常,善加利用卻不失為一樣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