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鬆鼠”的運氣糟糕到頭,除了暴風雨和海妖,竟差點在大海中間撞個船毀人亡。來不及驚詫不幸的巧合,又有人竭力叫喊起來。“海妖!追上來了!!!”
後方血腥的水麵掀起一道激流,北海巨妖分開血浪銜尾直追,眨眼工夫把距離縮短到十幾個船位。再老練的舵手,麵對如此迅捷的對手同樣無計可施。繞著水中的“陀螺”轉上小半圈,血盆大口已近在咫尺,腥臭熱風撲麵而來,淹沒了甲板上驚恐的聲浪。
利齒即將撕裂船身,艾傅德分秒不差完成了九級法術“時間停止”。最後一個歇倫字母脫口而出,此時海妖巨口正對船舷,在衝破龍骨前的瞬間、隨漫天水花一起嘎然而止。
天地色變的強大魔力為他爭取到額外的施法機會。接下來,一道不曾見諸文字的禁忌法術、將船隻被毀的瞬間割裂成無數片斷,物理規則在小範圍內遭強行扭曲,海妖巨大噸位產生的動能倏忽轉化為大量的熱,迎風麵上散發出一片白熾光芒。“紅鬆鼠”連續漂出幾個船位,才避開了熔融金屬的高溫。張口吞下那陀螺似的怪東西,海妖飛速沒入海麵以下,入目盡是“淬火”造就的沸騰海水。
“你做了什麼呀!我的朋友?!”一臉驚恐地抱住艾傅德,船長連聲音都跑了調——“旅法師”雙目圓睜,原本烏黑的須發皆已半白,額頭新添的皺紋讓他像頃刻衰老了好幾年。
虛弱地微笑一下,艾傅德雙眼緊閉,很快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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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狠狠打個噴嚏,蓋瑞小姐往回猶豫地看幾眼。馬上回到暖和的小房間去,除了整晚不睡聽汪汪打鼾,至少沒有感冒的危險。剛開始,穿上戶外活動的三層衣物讓她額頭見汗,滿以為遊逛幾小時全無問題,等蹲在冷空氣裏一刻鍾,才體會到低溫造成的難挨滋味。
塔裏冷極了,臉頰被凍得生疼,小姑娘嘀嘀咕咕抱怨糟糕的天氣,一雙手顫巍巍在牆上摸索。汪汪罩著翻毛外套,追逐貼地滑行的金屬烏鴉,等烏鴉發條用盡,再扭動前爪為它上足。一對怪家夥樂此不疲,反複演練打獵的場景,倒沒有了凍僵的危險。
小姑娘朝手背嗬著氣。“我記得明明是這裏啊!上次……嗯,可能是上上次,老頭子就從這麵牆一下消失的,是不是?”
汪汪匍匐前進,正準備躍起猛撲,腦袋上挨了她輕輕一巴掌。“喂!我快凍死啦!過來幫忙找下!”蓋瑞小姐不客氣地提高聲線,扯住汪汪的耳朵不放。
哼哼著挪到牆邊,汪汪舔舔自己鼻尖,左右嗅了一大圈,不太情願地說:“汪汪!還是回去吧!你著涼,汪汪要挨罵……”
作為搗蛋組合中最明智的一員,汪汪試圖勸阻小姑娘放棄莽撞的冒險。等對方瞪著兩個眼睛、把整張臉湊到它跟前,小狗隻好嗚咽幾聲,老實拱拱牆麵。“汪……是這裏,剛進去還不久。”
一下來了興致,蓋瑞小姐貼著牆麵胡亂敲打。以她喜歡打探秘密的性情,實在應當接受遊蕩者開鎖和偵察的特訓,另外兩位無聊地梳理毛發,隻等她玩膩了乖乖回房睡覺。若非上周三晚間誤打誤撞,還真給她發現塔主人的鬼祟行徑,可能小姑娘就不會如此熱衷於半夜亂跑了。
找一會沒反應,蓋瑞小姐無表情地戴上一隻手套。汪汪搖搖尾巴,正準備往回走,身邊的烏鴉卻被一把抄起來。
“我手麻了,借你用下。”小姑娘把烏鴉比較尖銳的一端衝著牆壁亂敲,慘被當作改錐使用,烏鴉的尖細嘴吻緊閉成一直線,全身僵硬,發出一陣“篤篤”響聲。
敲了沒幾下,找到寶似的,蓋瑞小姐湊近了仔細觀察——牆上一小塊活板稍稍挪移,手指撥弄片刻,竟然應聲滑開露出個鎖孔來。
麵麵相覷,雖找到了機關,事情還是一籌莫展。“誰會開鎖啊?”
汪汪咕嚕著轉過臉去。雖然它的小腦袋裏記憶著一個開鎖用的“敲擊術”,但法術效果會破壞鎖頭結構,留下證據隻會造成更多麻煩,讓小姑娘知難而退恐怕最好的選擇。
“呱呱!”烏鴉從手套中間掙脫出來,蜂鳥般扇動翅膀,在半空懸停片刻。金屬鳥喙精確刺入鎖孔,伸出內裏生有枝丫的開鎖器官。憑借敏銳觸覺,開鎖器的短枝不斷重新組合,隻用五秒鍾,這個複雜的葉片鎖就被無聲撥開,遠比任何鎖匠更加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