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個精於刺殺的同伴離隊單獨行動,其他遊蕩者不再掩飾行蹤,向慘叫傳來的方向快速逼近。繞著大大小小的貨堆兩三個轉折,眼前赫然出現了血淋淋的一幕:一名倒黴的遊蕩者雙足離地,掛在一人來高的半空中,運貨的鉤爪洞穿他兩側肩胛的肌肉,整個人隨頭頂上滾動的滑輪不住晃蕩,把熱氣騰騰的鮮血灑了一地,構成個不規則的“S”形——這場麵直讓人感到舌根發澀,忍不住咽一口唾沫。
黑暗庫房中回蕩著連聲慘叫,除了上麵一位,附近又傳來弓弦爆響和打鬥造成的短促呼喊。自動分成兩組,遊蕩者循聲左右包抄,斷後的人舉手一箭射殺慘叫的同夥,以免他影響自己聽力的精度。
不過十幾秒,兩撥人再次照麵,打鬥現場隻餘下取道後門的同伴的屍首——這些人好像剛被滿載的貨車來回碾壓過,凹陷破碎的前胸和折斷的頸子可能是長柄戰錘大力揮擊的傑作。
剩下的殺手麵麵相覷,他們得到的情報堅稱敵人落單且負傷,今晚奉命執行定點清除任務,沒想到竟遭遇持有重武器的複數強敵……不等派人召集庫房外的援手,旁邊層疊的貨物轟隆一聲、被莫名巨力一舉推翻!狹窄過道無處可躲,即便如此,仍有五六名遊蕩者及時躍起,攀附在垂下來的吊索或牆壁掛鉤上躲開了偷襲。
灑滿顏料濕嗒嗒的皮貨、混著碎陶片壓在呻吟的人體上,沒受傷的遊蕩者總算見著了預定清除的目標:高大健碩的男性,眼珠子在暗地裏閃閃發光,左臂裹著浸血的白麻布軟垂在身側。
殺手們不能想象,這個隻有一條手臂可用的家夥,用什麼方法徒手宰掉這麼多老練的刺客?推倒貨堆的非人怪力又從哪裏來?
恐懼讓還能動彈的人擲出飛刀,男人剛站立的位置眨插上幾柄冷刃。隻見那人大跨步登上聳立的貨堆,沿弧形路線縱躍如飛,閃過襲來的飛刀,迂回接近遊蕩者所在方位。駭人的速度與敏捷令殺手們心生怯意,腳踩著未斷氣的自己人,止不住齊向後門退卻。
再一步,矯健軀體騰空而起,僅憑巨大慣性,男人落地時直接踏碎一名逃逸刺客的胸膛;他伸手扼住另一名敵人,與這人滾作一團,飛刀往糾纏的人影胡亂發射,大半卻命中被擰斷了脖頸的遊蕩者。
用敵人作為遮蔽物,男人奮力支撐起身,張嘴呼出大團白熱空氣。就在他停止移動的瞬間,背後無聲刺出一柄短刀,頃刻要在他肺葉上添個對穿窟窿!
正門進入的遊蕩者隻剩精於刺殺的一人未參與戰鬥,他始終潛伏在陰影中,坐看對方迅速除掉大部分同伴,自己卻按兵不動。遊蕩者與堅甲利刃的戰士不同,他們是所謂“把握機會之人”。正麵較量或許敵不過強大敵手,但對他們而言,勝利所需要的一切隻是一次精確偷襲。
刀一刺出,遊蕩者完全肯定,敵人會在窒息中噴出滿嘴血沫子——隻要背後沒生眼睛,麵前強敵不過是刻在刀柄上的又一道記號。
就在森寒利刃輕觸皮膚的瞬間,刺客背後響起一個短促的歇倫字母。下一刻,三道同時釋放的“火焰箭”把他的後背射成焦糊的蜂窩狀,血液皆為火箭的熱力煮沸……短刀隻在男人後背留下一道淺傷、便草草收場,掛著血珠跌落在地。
事實證明,背上沒生眼睛的不止一兩個。
暗地裏走出來的青年法師剛施展了罕見的技巧——“法術定序”。專精於能量聚集與保存的法師學派,經過嚴格訓練,可在潛意識層麵建立稱為“序列器”的心理結構,以存儲有限的法術能量。提前裝進“序列器”的三道“火焰箭”瞬間造成驚人傷害,讓暗算他人的遊蕩者變成一具沸騰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