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琪知道是李順臣在為自己拖延時間,忙發足狂奔。一來到屋裏,隻見李決麵目憔悴,臉龐消瘦,雙目深陷,曉琪心中說不出的難過,一邊哭著,一邊照著李順臣的話熬起了金魚骨。正忙著,忽然聽得瀑布那邊傳來巨響,震徹山穀,隻覺得整個大地都在晃動。想必是李順臣和那白衣女子的激鬥引起的震動。好不容易,曉琪做好了金魚骨湯,喂李決喝了下去,隻聽的山下鬆林裏傳來嘈雜聲。從窗外一望,曉琪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許多身著靈魂衣的“督察官”們正踏著深雪往這趕。
現在連吳牙都靠不住了,誰知道這些督察官們跑過來是什麼目的,曉琪眼看他們越來越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給李決披上靈魂衣,馱著他偷偷從後門出去,眼看後山也是一片樹林,隻盼進了樹林他們便找不到,隻有李決清醒過來再做打算了。
進了屋後林子,也分不清東西,隻得往山高出爬去。此時天空已經全黑,空中雪也越下越大,曉琪隻覺得雙腿凍得發麻,也不知走了多久逐漸沒了知覺,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背著李決走了這麼多路。隻是她心中忽然想起小時候和姐姐餓著肚子在雪地走的情景,現在姐姐已經不在了,如果當初不是李決收留了自己,今天一定流落街頭。再又想到自己幾次都拖累李決,害他受傷,心中愧疚,真想一死了之。
李決喝下那金色魚骨湯,隻覺得腹中一股熱氣,徐徐上升,待到胸口之後,仿佛一團煙花炸開,那團熱氣變成無數股小氣流,隨著身體的各路經脈四下遊走,每到一處若是遇到阻礙,好像湍流碎石,無數的氣流更似萬馬奔騰,氣勢洶湧。每股氣流自胸口出,流經一周天後又重聚在胸口。李決隻覺得全身精力充沛,而腦中的記憶也仿佛被拂去了覆蓋著的灰塵,頓時清晰起來。忽然感到雙腳離地,身體卻在前進,微微一怔,才發現原來是曉琪背著自己,正要曉琪把自己放下,身後卻傳來一陣疾奔,接著幾個聲音喊道:“找到了!他們在這裏!”
不等曉琪放下李決,隻見七八條人影迅捷無比,幾個起落已經將兩人圍在了垓心。為首的一人正是吳牙!曉琪一看見吳牙心知不妙,急的哭了出來,道:“你,你要幹什麼?”李決並不知道吳牙和曉琪之間的對話,聽的曉琪聲音顫抖,當下默不作聲假裝昏迷。
吳牙道:“曉琪,怎麼了?你難道連我都不相信了嗎?要是我想要害李決,早就下手了,為什麼還要找你來照顧他?”曉琪一怔,一時沒想明白,卻道:“那你為什麼要我給他喝孟婆湯?”李決一聽“孟婆湯”心中一動,又聽吳牙道:“什麼‘張婆湯’、‘孟婆湯’的,你別受了那老和尚的蠱惑,稀裏糊塗的,趕緊跟我們回去。”說罷手一揮,上來幾個人準備去抬李決。
曉琪大急,喊道:“走開走開!誰都不許碰他!”那幾個要抬李決的裁決官停在原地,望著吳牙,隻聽他的示下。吳牙道:“你這是幹什麼,我和你師父是多年的兄弟,難道你還認為我真的會害他嗎?——那老和尚才是真正的敵人,是他要害你們呢,現在你師父身受重傷,快點跟我們回去治療,否則重傷難治,那可怎麼辦!”曉琪本來將信將疑,忽然想起那白衣女子說的話,“我丈夫被挾持,迫不得已”,而她又想要出手傷害自己,多虧了李順臣擋了下來,再看吳牙這一夥人哪裏有半分友善的樣子,分明是大隊的搜捕。曉琪指著吳牙道,“我師父當你是兄弟,情同手足,為什麼你要編這麼多謊話來害他!”
“唉,”吳牙歎了一口氣,“我好言好語的勸你,正是當他是我兄弟,否則,……”言下之意是,否則早就動手了。又聽他頓了頓道,“你年紀還小,很多事情不懂。”曉琪咬著嘴唇,怒急而泣,道:“我還當你是好朋友,卻是這樣一個卑鄙小人,我雖然年紀小,但是還懂得是非對錯,哪裏會像你這樣大言不慚,毫不要臉!”
吳牙不怒反笑,雙眼通紅,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這些不過是那些上層建築的人用來麻痹你們的精神桎梏,什麼叫對錯?我隻知道,站著說話不腰疼,當你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除了生存,還有什麼對錯可言?”
曉琪被吳牙一頓搶白,無話可說,又聽他道:“你姐姐雅美在你眼裏或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事情,可是她在世人眼裏又是什麼?情婦?還是姘頭?”曉琪聽他侮辱自己的姐姐,也不管他說的有沒有道理,氣的臉色發白,怒道:“你混蛋!”舉手便往他臉上打去,卻被吳牙身邊一個裁決官抓住了手臂。曉琪用力一掙,卻掙不脫,隻得喊道:“放手!”
話音未落,忽聽“砰!”的一聲,那抓住曉琪手臂的裁決官身子平飛了出去,跌在幾米開外。曉琪隻覺得眼前一花,肩膀一緊,被人抱住,抬眼看去正是自己的師父李決。這下心中委屈全都湧上心頭,雙手抱住李決哭道:“師父,師父……”
李決這一個起落迅捷無比,加之天色又暗,眾人都沒看清怎麼一回事,李決就站了起來。最吃驚的莫過於吳牙,他見李決忽然站在自己麵前,氣宇軒昂,意氣自若,哪裏有半分重傷迷糊的樣子。
“你,你怎麼會這樣?”吳牙問道。李決卻反問他,“我怎麼會這樣倒還要要問你呢!”吳牙問的是李決怎麼會突然痊愈了,他顯然也是受人指使,並不知道那金魚骨湯的神效,而李決問的卻是自己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方。
“想不到你竟然有這樣的能力,”吳牙不由得自嘲道,“唉。”
李決道:“我們一場兄弟,你為什麼要害我?究竟什麼目的?還是,你也是和曹遠一夥?”想到這個和自己發小的兄弟也會卷入這場三界紛爭,心中不禁一痛,再一想,那麼自己從小到大這二十幾年原來早就被這些院長們算計了,隻有自己還蒙在鼓裏。
“你我一場兄弟,我哪裏想到過要害你?”吳牙一臉難過,隨後又咬咬牙道,“這也是迫不得已。”曉琪一聽,又想起了那白衣女子的話,插嘴道:“難道你也是被挾持了?”吳牙搖頭道:“說來,我卻和周院長不一樣。”曉琪此刻方知那女子原來是天堂中的院長,隻是李決心中一凜,“怎麼周院長也被挾持了?”隨後隱隱覺得事情蹊蹺,這裏似乎又出現了一個除了曹遠、齊鎮以外的第三個勢力。而這個第三個勢力卻又錯綜複雜,就好像藏在暗中的一條毒蛇,又好像是附骨之蛆,令人不寒而栗。
隻聽吳牙繼續道,“我從小就被父母拋棄,從來沒有人關心,不像你,走到哪裏都是人們的焦點。”他頓了頓,揮了揮手叫人點起了火把,這樣一來天色雖暗,卻也四下通亮。“你的成功來得太容易了,而我無論怎麼努力都到不了你的一小半。”這話說得連李決都無可辯駁,隻得寬慰他道:“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有什麼事難道我會不幫你嗎?”吳牙卻咬牙怒道,“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同情施舍!憑什麼要你們來可憐我?我是有才能的,我是有能力的!難道沒有人來鼓勵我,肯定我,我就什麼都不是了嗎?”
此時天空的雪卻是停了,林中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陰森怪異,曉琪聽的心中發毛,緊緊靠著李決。隻聽吳牙道:“每當晚上,我一人在空空的屋子裏,看著外麵的萬家燈火,心裏就會空虛的發慌,——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擁有一個家,總算老天還沒有忘記我,讓我遇見了她。”說到此處臉上不由露出了笑意。李決和曉琪均知道,吳牙說的應該是郭雲雲。
又聽他道,“我和她真心喜歡對方,可是她家裏人卻要讓她嫁個一個富家子弟。”說到此處,吳牙隻覺得心如刀割,鼻中一酸,忍不住濕了眼眶,“我為了要向他家人證明我能給雲雲幸福,我也有錢。”頓了頓,他哽咽道:“那天我來找你,本來想向你借錢的,可是,你卻要和那個齊詠詩去雲南。”說著,吳牙咬了咬嘴唇,深深吸了口氣,顫聲道:“我是實在沒了辦法,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說到這裏,略顯激動,卻又不再說下去了。李決和曉琪均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得吳牙整個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而李決更是覺得,這件事必定和那隱藏者的另一個黑暗勢力有關。
吳牙卻不再繼續說下去,他收拾了一下情緒,轉過話題道:“我知道你是我們這一輩中數一數二的身手,可是現在這裏有這麼多五級地獄火的高手,隻怕你是討不了好去,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跟我們走吧。”李決仰天大笑,“吳牙,虧你認識我這麼久,我是怎麼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不過看在我們這麼多年朋友的份上,希望你不要為難無辜的曉琪。”吳牙點點頭道:“那是當然的了。”說完揮了揮手,示意曉琪離開。
曉琪知道他們兩兄弟馬上要動手了,心中十分擔心李決,知他身體剛剛恢複,又要迎戰這七八個人,實在是不願意離開。隻是轉念一想,自己留在這裏也沒什麼用處,反倒要李決分心照顧自己,當下隻好走出戰圈,在一旁提心吊膽的看著。
李決料想吳牙必是有隱情,也不甚怪他,聽他也答應不會傷害曉琪,更是放心不少。雙手呼的一展,掌中翻出紅紅的火苗,隻覺得全身靈力充沛,似乎功力又更進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