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秘室裏的世界(3 / 3)

唐槍的槍法相當精準,一個聰明人做任何感興趣的事都會觸類旁通,舉一反三。他在長期的盜墓生涯中,為了隨時隨地殺人保命,被逼苦練射擊,終於有了今天的成就。我說過,方星太笑看他,才會吃虧。

“不要開槍,大家都冷靜些!”我急促地衝到大廳中。

刹那間,唐槍的槍口又一次上抬,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食指發力扣動扳機的動作,但我沒有受傷,是無情在槍響的瞬間橫移身體,擋住了射向我的三顆子彈,血花飛濺中倒在我的懷裏。

飛刀已經在我指尖,卻被她無意中擋住,否則的話,唐槍的子彈射出,我的飛刀也就到了他的頸下,恰是一場“魚死網破、你死我活”的激戰。

三顆子彈全部射進了無情的左半身,胸口的血洞裏不停地汩汩冒出鮮血,但她還能喘息,吃力地從口袋裏取出一個黑色木盒,塞進我的手心裏。我之前見過這盒子,正是盛放著“定風珠”的那一個。

“這個……送給你,沈先生,請好好保管它……”她的嘴角湧出大團的血水,緊緊地皺著眉望著我。沒有專業止血設備的情況下,她受了如此致命的槍傷,幾乎是必死無疑的,而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毫無辦法。

“我很高興……認識你……”無情拚盡全身力氣說話,吐出的鮮血越來越多,濡濕了一大片地麵。

“不要說話,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試圖阻止她,但她雙手抓住我的衣領,死死抓著,像是撈到了生命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唐槍晃晃蕩蕩地夢遊一般退出秘室,而無情則見縫插針地闖了進去,直奔那坐著的絕色女人。

無情要死了,最該陪在他身邊的是唐槍,因為她是那麼愛他。

我默默地把無情送到唐槍的懷裏,他似乎已經木然了,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動作。

方星在秘室裏一直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合掌站在那女人麵前,絮絮叨叨地念誦著什麼。

我放開無情,緩緩地步入秘室,從幹燥的地麵上拾起那隻屬於銅瓶的圓形塞子。塞子頂上鏨刻著綠色的豹皮花紋,與曆史文獻中記載的所羅門王封印一模一樣。再看嵌在地上的這隻半人高的銅瓶,亦是通身雕刻著豹皮花紋,與塞子渾然一體。

“是誰拔開了塞子?銅瓶中原先藏著什麼?”很多疑問,永遠都找不到答案,因為我們目前看到的都是不會說話的死物、死人,而唯一有文字記載的冊子又被唐槍燒成了一團灰燼,連個紙片都沒留下。

“難道紅龍設置了這樣一道萬難打開的門,為的隻是封住她和一隻銅瓶嗎?”我懷疑這樣做與放在外麵大廳裏是沒有什麼區別的,反正此地人跡罕至,是一個早就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沈先生,這個是屬於你的,對不對?”方星從女人的指縫裏取下一枚三寸長的七彩水晶鑰匙,與幻覺中那女人給我的一模一樣。我順手接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了幾眼,然後小心地投入口袋裏。

那女人說過,帶著這枚鑰匙,就會有人來找我。至少,當到訪者出現時,我還能得到一些關於她的有用線索。我轉到她的正麵來,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忽然覺得,她雖然死了,但精神卻是永恒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帶給人幻覺,用靈魂的力量來影響人類的行動。

“嗚嗷——”

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聲仿佛就響在耳邊,我和方星對視,都從彼此眼中讀到了惶然。

“是那東西!難道已經上岸了?”方星垂手摸槍,驀的“哎呀”一聲叫起來。她的右肩被唐槍的子彈擦破,鮮血早就濡濕了半條肩膀,但她還是支撐著取出手槍,握在左手裏。

“你在這裏別動,我去關閉石板門,暫時避一避。”地宮是我們唯一的庇護所,外麵的空曠高樓,毫無利用價值,但我還沒來得及向外走,走廊盡頭光影一閃,一隻毛色漆黑、體型龐大的黑貓已經大搖大擺地跨了進來,肆無忌憚地揚起血紅色的眼睛,貪婪地瞪著唐槍和無情。

貓科動物的鼻子很尖,並且非常嗜血,大概就是聞到無情的血腥味才踴身躍崖的。

我回手取過了方星的槍,把她擋在身後,遙對走廊裏的怪物。從它的眼睛看,這是一隻成年殺人獸,肯定比那些還沒發育好的年輕殺人獸難以對付。

唐槍俯身抱起了無情,大踏步向這邊過來,根本不在意走廊裏已然多了一隻怪物。

“你們,出去。”他冷冷地吩咐。

我拉著無情出門,身子貼向右側石壁,躡手躡腳地前進,試圖找到那家夥的側麵弱點。它很快便發現了我的意圖,搖了搖尾巴,無聲地走過來,翻著眼睛,盯著我和方星。

“子彈不管用,那就再給它顆炸彈嚐嚐?”方星說完,忽然露出歉意的笑容,“對不起,我在潛泳時已經把武裝解除,現在除了一把槍、六顆子彈,其它什麼都沒有了。當然,還有這兩袋黃金。”

“嚓嚓”兩聲,殺人獸的前爪在地上示威似的刨了兩下,火星飛濺之間,地上已然多了兩道深刻的劃痕。它的指甲比普通刀劍還要鋒利,一旦抓在人身上,必定就是比黎文政更為慘烈的下場。

“我們還能逃過這一劫嗎?”方星喃喃自問,輕輕伏在我的背上,低聲吟誦,“還君明珠淚雙垂,恨不相逢未嫁時。沈先生,你熟讀經史子集,應該明白無情小姐送你那顆珍珠的意思吧?她跟你相識雖然短暫,用情卻是極深,臨終之時,傾吐衷情,實在是叫人感動。”

那兩句詩裏的深意,隻有苦戀至深的人才能體會,我並不以為無情會在短暫相見的半個月裏愛上我,所以才放心地收下了“定風珠”。

“不要開玩笑了,還是動動腦子,想想怎麼能幹掉這家夥!”我顧不得反駁她,隻是凝神盯著七步之外的殺人獸。

七步,隻是它飛撲一半的距離,也許它騰空躍起時,喉部、腹部會有些許破綻,但抓住那機會很難。就算射正部位,方星的槍膛裏又不是爆炸力巨大的開花彈,隻是給對方添一個無關痛癢的血窟窿而已,仍然能夠對我和方星發出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