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白骨之井(1 / 3)

我揮了揮手,希望能把籠罩在我們頭頂上的陰雲撥開:“方小姐,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馬上打電話去都南察那裏確認一下。今晚,無論如何咱們都要好好休息,以備明天的長途跋涉。”

她愣了幾秒鍾,大步走向沙發前,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出去。她這種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值得表揚,但接下來,她對得到的答案並不滿意:“什麼?無情的人一直在休息?有沒有親眼看到她?”

在我看來,無情不是兩三歲大的孩子,身為唐槍的妹妹,她具有的實戰經驗拿來防身是足夠了,所以我覺得方星的擔心應該是多餘的。

半分鍾後,方星頹然地放下電話,困惑地捋了捋長發:“抱歉沈先生,無情那支隊伍——”

我笑著搖頭,能多一個人關心無情總是好事,她沒有什麼好抱歉的。

都燦處心積慮的歡迎晚宴已經取消,而我和方星麵對美食和華屋時,情緒始終不算太高,隻匆匆吃了些東西,便回房間休息。

“沈先生,希望無情小姐會安然無恙,更希望我們這一次的合作行動能有一個圓滿結果。”方星在隔壁門前向我道了晚安,然後我們各自進門。

我很清楚,現在自己已經處在都南察的監控之下,毫無秘密可言。不必詳細檢查,我也能猜到這間貴賓室裏一定安裝了秘密監視鏡頭,無從躲避。不過,目前來看,我是沒有秘密的,尋找無情是很正常的一項工作,沒有任何觸怒都南察之處。

上床之後,我調勻呼吸,摒棄心中雜念,很快便進入了夢鄉。在任何動蕩環境裏都能讓自己安然入睡,這是每一個江湖高手必備的本領之一,猶如世人所說:不會休息,就不會工作。

說不清什麼時候,耳朵裏突然傳來“吱呀”一聲,那是一扇樞紐生鏽的門緩慢開啟時發出的動靜。

我倏的醒過來,飛刀第一時間彈在指縫裏,眼睛開啟了一條細縫,斜著瞟向門口。房門緊閉著,從窗外映進來的路燈光芒照在門把手上,反射著淡淡的寒光。毫無疑問,沒有人進來,那大概隻是我的幻覺。

“叮零零”,床頭櫃上那架漆著華麗紋路的電話機響了起來,我舉手抓起聽筒,生怕鈴聲驚醒了其他人:“誰?”

聽筒裏傳來急促的喘息聲,響起的竟然是方星的語音:“沈先生,是我,方星。”

“什麼事?”我皺了皺眉。

“剛才,你有沒有聽到門響?一扇古老的木門,隻有那種老式的鐵合頁才會發出那麼難聽的摩擦聲。或者你也夢到了那扇門,專為無情開啟的通向黑暗的門?”她的喘息聲平緩下來,仍舊心有餘悸。

“我沒做夢,隻聽到了聲音,或許隻是幻覺?”我隨口回答,窗外的天空昏暗依舊,腕表上的時針指向淩晨兩點。

“那不是幻覺,我可以發誓,在某個地方,一扇開啟的門正要將無情吞噬進去。沈先生,假如門裏麵就是萬劫不複的人間地獄,你會不會跳進去救他?”方星追問著。

“會,毫不猶豫。”我緊接著回答。

既然來了,總要把唐槍、冷七、無情三個人遇到的麻煩全部解決完再回去,明天將會是行動的第一步。

方星陡然長歎,聲音中滿是無奈:“沈先生,人定勝天這句話,在鬼墓是不適用的。”然後,她掛了電話,隔壁的窗子“嘩”的一聲拉開。

我放下聽筒,雖然很想走到窗前去,與她隔著一堵牆交流,卻始終賴在床上沒有妄動。要想談情說愛,在港島那塊地麵上足夠了,不必萬裏迢迢騰挪到伊朗大漠來。

在沉默的僵持中,我重新睡了過去。正是意識到未來幾天的計劃安排會有難以預料的危險,我才努力收斂心神,把全部思想集中到正事上來。

清晨七點鍾,老管家準時過來敲門:“沈先生,有車隊在外麵等著,整裝待發。”他的鼻尖上滲出了亮晶晶的汗珠,胸膛一鼓一鼓的,呼吸十分急促,顯然是跑步上來的。

我意識到有事情發生了,先從窗口向外望了望,三輛渾身掛滿了迷彩偽裝網的悍馬吉普車順序排在大門外,每輛車裏都坐著四名懷抱衝鋒槍的大漢。

“都燦先生就在大廳裏,請您和方小姐即刻下去——”老管家摘下老花鏡,用力抹了把汗。

隔壁房門一響,方星已經走出來。

我們在走廊裏對視了一眼,她有些悲哀地苦笑著:“沈先生,我說過的話,隻怕要應驗了。”

隔著大廳還有兩個轉角,都燦的踱步聲早就“嘎登‘嘎登”地傳過來,同時伴隨著氣急敗壞的長歎。

“喂,方小姐、沈先生,情況有些不妙。淩晨五點半鍾的時候,我的人打電話報告,說是瘋人鎮那邊出事了,他們看到綠洲裏一直有濃煙飄出來,馬上衝進去察看,結果發現,無情那隊人馬都被人殺死了,帳篷行李都被點燃,所騎乘的駱駝也同樣被割喉而死。初步估計,是薩坎納教餘黨‘阿拉伯恐怖聯盟’下的手。”

都燦的臉色非常糟糕,畢竟都南察剛剛大言不慚地做過保證,一夜之間,他們發誓會保護好的目標已經死光了,這一點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沒發現無情小姐的屍體吧?”方星鎮定地走向沙發。

都燦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看得出來,他是接受過正規西方教育的唯物主義者,對一切直覺、感應、預測都不相信。

老管家正指揮著兩名女服務生端著銀托盤進來,上麵放著麵包、牛奶、雞蛋。這種檔次的別墅,早餐不至於如此寒傖,大概是匆匆準備出來的。

我默默地端起一杯牛奶大口喝著,其實心裏已經焦灼如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無情帶的人馬絕不會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相反的,都應該是久經沙場的職業槍手才對,怎麼會悄無聲息地突然遭人屠戮?”

在港島時,我曾與薩坎納教的“鴛鴦殺手”碰過麵,這些邪教的門徒身手雖然厲害,卻還不至於在外圍觀察者毫不知情的狀態下就能迅速控製局麵。

都燦的臉愈加陰沉:“方小姐,你們到底知道什麼?能不能全部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