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堅是個知道輕重的人,他想必心裏早有安排。”秦叔寶為人最為寬厚,雖然此事對他的潛在負麵影響可能最大,但他依舊能平淡地看待李旭的選擇。在他心目中,李郎將雖然有些心腸軟,卻不是個會被女人左右的廢物。也許石嵐身上某一種氣質打動了他,也許他像羅士信一樣,隻是喜歡嚐嚐新鮮。誰能預料呢,況且兩個人之間的感覺是很奇妙的事情,其他人沒處於其中,永遠是霧裏看花。
“也是,如果他連個女人都製服不了,也枉擔了個英雄之名!”羅士信的火氣素來消失得快,聽完秦叔寶的話,搖頭晃腦地補充。
李旭和他年齡差不多,武藝差不多,除了對方偶爾的濫好心令人實在無法理解外,大多時候,羅士信還願意交這個朋友。
“但此事畢竟過於出格,可能會驚動太守和郡丞兩位大人。如果他們兩個表示反對,恐怕仲堅最終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安撫住羅士信,秦叔寶又開始設身處地地替李旭考慮。
“張大人恐怕不在乎。裴大人麼,恐怕也樂得裝糊塗!”對於官場上的事情,獨孤林看得最透。張須駝氣度恢弘,隻要手底下的人有真本事,一些小節上的事情他根本不願意糾纏。裴操之大人屬於膽小怕事的典型,得知李旭是陛下的心腹愛將後,他想方設法和對方套近乎還唯恐來不及,更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找李旭的麻煩。
秦叔寶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兩位大人不會如此荒唐吧!”他默默地想。轉過頭,把頭目光看向了窗外。遠山頂端的積雪已經開始出現了融化的跡象,冬天結束的日子看樣子不太遠了。
獨孤林的分析很有道理,當張須駝聽說李旭贖買並收留了石子河的女兒後。老郡丞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用力拍了下桌案,哈哈大笑。
“這個李仲堅,的確夠特立獨行。老夫先前還想著送他一個妾,省得他的宅子空。現在不用了,他自己已經有了暖被窩之人!”
“是啊,李郎千裏迢迢來我齊郡,的確也該有人照顧一下他的飲食起居!”太守裴操之的反應更為平淡,仿佛一切都順理成章。那女子出身低,李郎將再傻,也不會傻到娶她做正室的地步。至於把對方領回家的舉動,更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所謂“烈酒最香,毒花最美”,在老太守眼裏,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真情,男人和女人之所以走到一起,十中有九是因為寂寞而已。
既然沒有什麼真情,李郎將的行為就不會被這個女人所左右。既然李郎將的行為不會被這個女人左右,自己又何苦多事!
十天之後,一份聖旨從東都洛陽傳到了曆城。朝廷對亂匪石子河與裴長才雙雙被剿滅的結果十分滿意。特地嘉獎了太守裴操之五十匹絹,提拔他的一個幼子為勳侍。張須駝戰功顯赫,升為齊郡通守,掌管齊郡兵事,並有越境追擊流寇而不需要和周邊郡縣協商之權。
秦叔寶被賜絹十匹,永業田二十頃,著地方官員即行兌現。
李旭因為功勞累積,封爵從皇帝陛下臨時想出來的二等忠勇伯改封遒縣伯,食邑三百戶。
羅士信、獨孤林的官職從副督尉升為督尉。
沒等大夥開始慶賀,傳旨太監又說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右武侯將軍馮孝慈討張金稱於清河,中計身死,全軍覆沒。
事情發生在大業九年十一月初九。同月,右屯衛大將軍吐萬緒和光祿大夫魚俱羅二人擊敗反賊劉元進。劉元進退守建安,吐萬緒和魚俱羅因為天冷,上本朝廷請求開春再繼續戰鬥。有人進讒言說魚俱羅試圖謀反,楊廣大怒,遣使斬魚俱羅於軍中,並召吐萬緒回東都問話。
吐萬緒驚怒交加,死於回東都途中。
注1:緤,即棉布。印度棉花比中國古代棉花絨長,紡出的布料質量上乘。隋唐時期,從西域有流入。為奢侈品。